来的有些晚,幼儿园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戴着帽子的男孩压得很低,在他边上的男人则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迟迟没有答案。
直到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安静地走出幼儿园,石慎才终于开口。
“大概几点?”
“四……四点半!”徐树阳激动地打了一个结巴。
说实话跟徐树阳这样的发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都是他所希望的正面方向……牵起的那只小手,代表的是一份责任。
有一点压力……不对,是很多压力。
他不断从车内的后视镜观察徐树阳在后头的状况,有时候小家伙发现了,就会朝他露出一个乐呵呵的笑容。
……压力好大。
石慎心里有点烦,总觉得自己碰到他们父子俩后龟毛的□夫演练愈烈。等回到杂志社也安定不下心干活,稿子才写了几段,就跑去了安全通道抽烟。
看见一缕白烟后心绪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不知不觉都陷得这么深了……
“咳咳……”忽然,楼梯的上头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不就几天没抽,怎么味道都变了!”
石慎皱皱眉,心想着怎么清静都找不到地方。烟也抽得差不多,踩了几脚烟头就准备回办公室。
“下面的人等一等,”上头那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借根烟……哦,是你啊。”
石慎扭头就走。
“喂喂喂你逃什么,”李皑礼加快步子跑了过来,“借个烟而已,又不是借钱。”
“我跟你很熟吗?”
“一回生两回熟……我到底在说什么……烟,拿一根烟过来。”李皑礼眉头紧锁,也好像在考虑什么事。
石慎看着他烦恼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了烟。
李皑礼迫不及待地接过,小声嘀咕:“叶魏那个混蛋是不是把我的烟换了……妈的他最近越来越猖狂了……”
“慢慢抽。”石慎把烟盒收好,准备走人。
“哎哎,看你脸色不太好,咱们聊聊么?”
石慎再次扭头就走。
李皑礼火一大,他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伸手就拉住了那人的胳膊:“我靠你,我又没干吗,我长得很猥琐吗,为什么见我就跑!”
石慎甩开他的手,那人又拉住了他。
“随便聊聊你怕个屁啊!”
石慎被纠缠得没辙,终于停了下来:“你说。”
“唉……那啥……”反要他说了,李皑礼却扭捏了,“我有个朋友最近碰上个事……”
看他支支吾吾,石慎无聊地也点起了一根烟。
“……他想领养个小孩,不过你知道……他是个弯的,”李皑礼顿了一下,看了看石慎,“你知道弯的什么意思么?”
“知道,”听他这么说,石慎心里不禁咯噔跳了一下,“你继续。”
“没了,就这事,”李皑礼狠狠抽了一口烟,“我朋友说不能想象生活里多一个小孩是什么样的,可又……”他低下头,嘴角微微弯起,“那小孩真的很可爱。”
石慎沉默了,也不抽烟,仍由指尖的香烟燃烧。
李皑礼的烟已经抽完了,他向石慎挥了挥手:“别放心上,我胡诌瞎掰的……”
“……你去牵牵看他的手。”石慎忽然开腔。
“啊?”
“没听见算了。”石慎扫了他一眼,把只抽了半根的香烟踩灭,回去了。
过了一个多月,徐吉收到一份礼物。
“什么东西?”
“之前给车子加油的存单,”石慎气定神闲地坐在徐记里吃早点,“你记得给我报销。”
徐吉一脸“懒得理你”扬扬手道:“去去,谁让你家住那么远,我都没问你收住我家的房租你倒先……”
好像预料到了他的话,石慎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准备好钞票:“我给你房租,还要不要预付?”
徐吉看着那钞票愣了一下,立马从心底里发笑:“嘿,你想干嘛?”
见他没动作,石慎不再说话,仰头颇没形象的把碗里的豆浆喝完。
“师弟,你这是在倒贴?”徐吉笑得更乐了。
石慎面无表情地起身,整个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么小气,”徐吉跟在他后头直笑,“这一点点钱哪里够?”
石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那小地方,还没有盆浴,洗衣机跟冰箱都用了好多年,厨房也没有直接的饮用水……”
“喂喂你打住,”徐吉皱了皱眉,连连拍了好几下他的肩膀,“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别绕别绕,你那挑剔的□夫我知道……我那房子是挺老的,而且只有一间卧室……你睡客厅睡得难受了吧?”
石慎一脸正直:“你不觉得徐树阳长大了得自己睡一间吗?”
“也对,”徐吉抓了抓头,“哎,这个事不小,要严肃地考虑一下,等一下我去买个地产之窗什么的看看……”
这回轮到石慎拍了拍他的肩:“今天下午三点,我约了人看房子,等到时间会来接你。”
“啊?”徐吉明显被他这个速度吓了一跳,“这么快?!”
“不快,我约了好几套房,”石慎整了整衣服跨出一步,口气有意无意地压平,“慢慢看。”
天气慢慢转热,对于这个不春秋二季时间极短的城市来说,今年的春天已经长的有些反常了。
他本以为这段感情混过冬天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们两个就像徐树阳养的那两只乌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