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文说“好”。
老人没住几天院就嚷嚷着要出院,说是觉得自己没啥问题了,医院也没家里住得踏实。盛之梧有点犹豫,可医生说现在的情况住院和住家里确实没区别,他也只好带老人回家了。
盛之梧找到了隔壁李婶,问她愿不愿意抽时间照顾一下老人,帮着洗衣做饭什么的,自己会给报酬。李婶很爽快地答应了,还把老人身体状况问了个透,说自己一定会注意着的。
盛之梧又把爷爷n_ain_ai老人机的快捷拨号键设置了下,1是他自己,2是李婶,3是老人要求的设置成盛峰。他叮嘱了好多遍“有事一定要及时打电话找我”,才在老人“没事的!赶紧回去工作吧”的催促下离开了。
盛之梧这几天都是趴在床边睡的,不敢走远,怕老人夜里要喝水上厕所什么的,几天生生熬出了黑眼圈,新长的胡茬也没剃,乍一看像流浪了好久。方其文不嫌弃只心疼,也不顾盛之梧几天没洗澡,扑他怀里好久。
盛之梧声音有点哑:“你这几天还好吗?”
方其文过得很好,学习也好生活也好,没有盛之梧担心的各种陌生人出现。
就是……太想盛之梧了一点。
盛之梧也想念方其文,深夜无措的时候尤其想,这个小朋友看起来文文弱弱胆小得很,却是自己脆弱时候的全部力量。
“好就好。爷爷n_ain_ai也没有大事,就是年纪大了,自然衰老。你放寒假后先回家,等快过年的时候,我接你去看他们,好吗?”
方其文在盛之梧怀里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紧绷起来,不确定地问:“怎么介绍我呢?”
“就说是我的伴儿。”
“爷爷n_ain_ai……能接受吗?会不会刺激到他们?”
盛之梧汲取温暖似的把方其文抱得更紧了些:“不会的。能接受的。他们爱我,会开心我找到了爱人,也会爱我爱的人。”
盛之梧计划的是腊月二八二九带方其文回家,三十还是去方其文家过年。不过计划没能上变化,盛之梧腊八上午接到李婶的电话,李婶着急地说两个老人突然就不好了,喘不上气。
盛之梧心慌得很,拜托李婶先照看着老人,又打电话给老家的熟人,让帮忙送老人去市医院,还有个会也不开了,边订中午的机票边粗略交待小朱工作上的事,交待完直奔机场。
方其文是四天后期末考试考完,宋祺佑亲自送到盛之梧面前的。盛之梧又胡子拉碴了,一脸憔悴,见到他们后惨淡地笑了笑。
爷爷n_ain_ai这次大概都不太好,由于衰老,肺功能严重退化,很可能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
盛之梧站门口和宋祺佑聊了会儿,说了声“谢谢”,宋祺佑拍拍他肩膀,又和他一起走进病房。
“爷爷n_ain_ai,我,小佑。”
大学时每次假期结束,盛之梧总要带一大包n_ain_ai做的酱果子回学校,酱果子在不知多少日日夜夜抚慰了他们被食堂和外卖伤害的心。宋祺佑时喻苏贪那酱果子吃,都去过盛之梧老家不止一次。
“哟,小佑怎么来了。多少年没见着了。”n_ain_ai躺床上扭过头看了看,“模样没变。”
宋祺佑在床头蹲下,眼睛有些s-hi润:“有八九年了。”
“是小佑吗?”眯着眼休息的爷爷也听着了动静,“来,我看……咳……看……”
站边边的方其文听爷爷咳嗽了,连忙倒了杯水端过去。他在村里时帮忙照顾过年迈的老人,这会儿照顾爷爷喝水还算熟练。爷爷喝了几口,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这是哪儿的娃呀?”
方其文一怔,端着水杯求助地望向盛之梧,盛之梧上前一步,心里夹杂着紧张与坦然,说:“爷爷,这是我的伴儿。”
爷爷愣了愣,满是褶皱的脸显出疑惑:“这是女娃娃?”
“男娃娃。我喜欢男娃娃。”
爷爷皱了眉,沉默着闭上了眼睛,像要好好想一会儿的模样。n_ain_ai在另一张床上虚弱地喊:“我仔找伴了?给我来看看……”
方其文看爷爷不再说话,猜是因为自己不高兴了,很内疚地轻轻起身,纠结地到n_ain_ai床前去了。n_ain_ai听到了方其文是“男娃娃”,但没多说什么,攥着方其文的手夸着:“这娃娃真俊……”
肯定来得太突然,方其文感动地说:“谢谢n_ain_ai。”
“哎,好孩子,怎么叫你啊?”
“我叫方其文,‘文化’的‘文’。n_ain_ai叫我‘文文’吧。”
“哎,文文。和我仔是伴儿啊?”
方其文应着,心里“咯噔”一下,怕n_ain_ai要临时变态度,没想n_ain_ai接着嘱咐开来:“那和我仔要互相照顾好啊。我总担心他一个人孤零零,现下总算有个伴了。”
方其文忙说道:“n_ain_ai放心。”说完又担心说得不妥,闭紧了嘴。
“哎,我放心,仔有伴我就放心。文文给我剥个橘子吧。”
方其文连忙起身剥了个橘子递给n_ain_ai,看摆放水果纸巾等等的小桌子有点乱,又顺手理起了桌子,爷爷这时突然睁开眼说了句:“男娃娃怎么生娃哦?”
方其文被唬了一跳,尴尬地不知道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