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咬牙切齿,每一字都说清了。
玉衡一字都未反驳,颔首后又将他揽进怀里,悄声安抚道:“你醉了,我带你回去歇息。”他甚是木讷,对待感情也只有九霄一人,不懂得做什么才是真的讨九霄欢心。他只觉得,做了天帝后的九霄像是变了一个人。
往前,他们总抱着玩耍,嬉戏,乐此不彼。
他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如今,九霄眸子里更多都是轻蔑与自傲。那些疏远的情感,刺激的玉衡快疯了。他想同曾前一样触碰九霄,他爱九霄。自打第一眼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
今夜的杨柳纷纷,枝条撩的人心发痒。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顾一切地按住九霄了的肩膀,脑子一热便吻了下去。
啪。
那是浑然响亮到彻底的一个巴掌,猛地打醒了玉衡。
“你算什么东西,一滩淤泥也敢以下犯上?玉衡,收一收你眼里头恶心的情意吧。”九霄醉了酒,又带着醋意,生生厌恶道,“凡尘的这些情爱是最无用的,你倒是学的快。往后,你不许再近我的身。这天界,你要留便留,要走,你且也走。”
就像是那一日,九霄对他说:“玉衡,现下天界稳当了。我要做天帝,你可要留在天界陪我?”
玉衡是应的。
他本以为自己对九霄能是天长地久的陪伴,是两情相悦。却不知,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唾弃。
他是九霄的玩伴,一个泥人,一滩淤泥。
上不了台面,懂不了九霄真正所求是什么,也看不透。
从此以后,九霄甚少见玉衡,见了也不理不睬。九霄的身边多了许多玩伴,也可说是宠物。有千年的仙鹤,也有聪慧的麒麟……每一个都比玉衡好的多,出生高贵的多。九霄宠爱他们,用行动告诉了玉衡,这些宠物和他一样,只是自己排解寂寞的东西。
可这一切又都是假的,只有九霄自己心中明白,他不能再靠近玉衡了。再近一步,他便会沦陷。那日的吻,让他身心都发了颤。
但他又是自私的。他想占着玉衡的爱,这份爱道不出。天界时局如此,他要顾大局。
好在玉衡如他所愿没有离开天界,并一直远远地陪伴着他。为他征战,为他效力,像极了一个好臣子。
为此,九霄不仅没有意识到玉衡的情感的变化,甚至还沾沾自喜。他认为是自己创造了玉衡,让天神赐了他七魂六魄。
玉衡应当忠于他。
这种想法持续了一万年,一日又一日地诛了玉衡的心。
直到有一日,昭溪出现了。一个莽撞单纯的小丫头,初来天界,什么都不懂。却有着胆子攀到蓬莱殿的杏树上摘果子,如命运般巧妙地跌进了玉衡的怀里。
也同时掉落了一根自己牵上的红线。
那样一个卑微的小仙,居然进了玉衡的心。她就像玉衡黑暗里的一盏烛火,微弱却耀眼。她的心思如石子溪水般透彻,就像玉衡曾经追着九霄那般,昭溪也陪伴着玉衡。
她的温柔为玉衡在黑夜里指明了道路,用一张不算能说会道的嘴告诉了玉衡,人心会有多少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它是痛的,是快乐的,也是在成长的。
很快,九霄就知道了昭溪的存在。
九霄是藐视的,他甚至是想过:不自量力的小仙,你如何同我与玉衡的情意比。哪怕我揉碎玉衡千万遍,他也是我的。
为了看戏,为了看看玉衡是何反应,他放纵了昭溪留在天界,没有第一时间赶走她。
却不曾想到,昭溪是一道光。她待玉衡,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也是温柔极致的成全。
玉衡的心被九霄捏碎了,她便一点一点拾起,为他再搭了一颗心。她从未说出过他的爱意,虽旁人都懂,昭溪却不说。玉衡是泥人为仙,心中呆板,看不出昭溪的情。
莲辰那时常与玉衡来往,有一次耐不住了便问昭溪:“你为何不说?你不说,玉衡那木头看不出的。”
昭溪便答:“他心里头欢喜,我便欢喜。我能瞧着他,认识他,已是我的福气,多求无益。”她望着玉衡,眸子里总有说不尽的柔情绵绵。
但昭溪未能所愿,因为玉衡是淤泥成木,木头又开了窍,生了花。
他牵着昭溪的手,去向九霄请安。一万年来,头一次的请安,实则却是请婚。此时,九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些做戏给玉衡看的莺莺燕燕。三界时局已稳,天界众仙臣服,九霄再不怕谁了。若玉衡现下同他说要在一处,愣是脾气再倔再高傲的九霄也是会应的。
可惜,玉衡的心废了一万年的时间,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早一步是错,晚一步还是错。
他们是没有红线相牵的,可怜九霄还亲自将玉衡推去了她人的怀里。
九霄坐在天御殿高高在上的座椅上,眼生诧异地望着玉衡,也见玉衡满目含情地望着昭溪,九霄懵了,他的心里头不是醋意,也不是哀伤。他是怔愣的,也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如此喜欢玉衡。
喜欢到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泥人,他的木头,再不是他的了。
“如此一个身份低下的小仙,不配你。”那一日,他是这般回绝玉衡的。
九霄慵懒的声色悠悠,每一个字都压在昭溪头上,告诫着她的低贱。昭溪被九霄的怒气吓得瑟瑟发抖,却被玉衡主动护在身后:“天帝,只要能同昭溪成婚,我愿自贬为小仙身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