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之失踪有些矛盾。”赵杼剑眉微挑,狭长眼眸眯起,内里墨光流转,“若是凶手早早准备好一切,紧盯着怀瑜准备下手,为什么不挑一个更好的时机,偏偏选她参加小宴,最不容易下手的时候?若是意外,凶手将怀瑜引到了何处,如何制服掳走,那么大一个园子,处处都有人,为何没有一个人发觉?”
他认为,“这个凶手不是特别聪明,擅于捕捉猎物,就是有一个不错的消息网,可以掌握,并控制一些消息。”
赵杼这个推想,引的房间众人心内发凉,若真如此,这个凶手相当不好对付!
“此人在西京作案多起,颇为狡猾,若不是出了人命,大概还浮不到台面上来,此次若非四位,只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崔推官几欲站起,表情激动,看向卢栎的眼神尤其期待,“先生的推案本领一定不只如此,可不要藏私啊。”
“大人言重,”卢栎微微笑道,“我等必竭尽所能。”
“那便继续吧。”崔推官目光炯炯有神,等着卢栎开口。
赵杼目光有些不悦,暗里捏了捏卢栎的手。
卢栎微微怔了一下,明白了。崔推官从刚开始话就不多,他知道,这位推官因京兆府尹池大人的信件,对他推理之事颇感兴趣,抱着学习的态度,所以才少说多听。
赵杼大概觉得这是他的本事,不想被人觊觎,可卢栎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在他意识里,知识是用来传播的,越多人能掌握,就会有更多的人受惠。
遂他挠了挠赵杼手心,还冲他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赵杼手心一痒,转而看到卢栎灿烂笑脸,狭长双眸内墨色更深。
卢栎继续之前话题,“我总觉得,混混狗子的证言,可能也有问题。”
“他竟然敢说谎么!”沈万沙非常意外,在他看来,那天混混被不明就里暴打一顿,吓的脸都青了,应该不会说谎。
“我不是说他在说谎,”卢栎解释道,“而是他喝的太醉,可能看晃了眼。他说有男人掳走了姑娘,可人来人往的大街,姑娘不是小孩子,被强硬掳走,难道不会呼咕求救么?会不会是当时男人并不是在掳姑娘走,而是动作比较亲密,离的比较近,他醉眼之下,以为男人掳姑娘了?我总觉得男人能轻易把姑娘从闹市中带走,他与姑娘关系一定比我们想象的深。”
赫连羽唇角噙着冷笑,“还是那句话,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易被蛊惑,姑娘们一定是被那个男骗了。”
“可能凶手很有手段,哄的姑娘对他非常信任,她们心底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不敢在外表现太多,比如不敢与家人说,不敢与朋友过多提起。”
卢栎神色平静,继续说,“凶手可能很享受这个乐趣,作案多起后信心倍增,挑战更高难度。比如刘翠儿可能是他的第一个失误,姑娘从他手里跑了,会给他带来特别大的麻烦,可他没管,为什么?”
沈万沙大眼睛忽闪,若有所思,“因为刘翠儿没有说出他的恶行,官府没办法找到他,继而逮捕?”
“对,因为刘翠儿被吓病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卢栎眸色微冷,“这让凶手觉得,他是安全的。而且当今社会现状,普遍认为姑娘遇到这种事该藏起来,或者忘掉,不然名节有损,太丢人,凶手便觉得,他有更大的空间,可以做的更刺激一点。”
简而言之,就是……
“他胆子变大了!”沈万沙突然拍桌子,神色激动,“以前他作案,都是在热闹的地方,找到姑娘哄姑娘跟他走。到了白塔寺,变成夜里幽会了!”
白天,热闹街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心仪的男子来邀,姑娘多半戒心大减,认为不会有事,答应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夤夜更深,寺里幽会,若想让姑娘答应,不但哄骗时需得更用心,也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可是他计划出了错漏。姑娘同意与他约会,也可能反悔。”卢栎目光灼灼,“两人因为什么起了争执,甚至动了手。厮扯很久,凶手并没有制服她,姑娘一来因为这个胆子大了起来,觉得自己可以度过危机,二来夤夜私会不是什么好事,她便没喊人……”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战胜凶手,不小心跌出了围栏……”沈万沙眼神愤愤,“明明抓住了围栏,还是被凶手残忍的踩疼手,坠了下去!”
赵杼眸光闪烁,“这件事情过后,他一定很生气。所以怀瑜之死,并非就在计划中,可能是他控制不住脾气,方才发生……”
几人一言一语,竟把罪案推断到此地步,崔推官眼睛睁圆,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卢栎长长呼了口气,笑了,“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而且还都是没有线索证明的猜测,只是一个破案辅助方向:凶手可能会这么做。”
崔推官呼吸急促,“只是……猜测?”明明是综合线索,严谨推演出来的!
“是。”卢栎看着他,眼神清澈明净,仿佛秋日高远天空,明亮又纯粹,“现在,该说些不是猜测的东西了。”
“还……还有?”崔推官脸色微红,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他自小读书认真,性子沉稳,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失态了,这卢栎,果真像池大人信中所言一样,处处都给人惊喜!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先生……请讲。”
“不提那些猜测,只看案情表现。”卢栎双手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