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亟不可待的跃出还在行驶的马车,吓得夜洛尘脸色蓦地变得苍白如纸,疾疾跟在其后。只见她摇晃了一阵,然后加快脚步往一处黑暗的角落奔去。而迎面正走来两人,她也没来得及回避,便从两人之中冲了过去。
“妈的没长眼睛?”被撞的其中一人骂了一句。
“请见谅……”随后追来的夜洛尘只好替她道歉,又继续追了过去。
那人碎碎的说了什么,似是有些不悦,刚想转身揪住他们,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殿下!”那人发出低沉的声音,语气带着埋怨。
被称作“殿下”的人立即给他杀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缓缓将头转向后方。
在一昏暗的屋檐下,刚刚撞了他们的女子正蹲在墙角做呕吐状,而她身后,那个一身淡蓝锦袍的俊秀男子,正不时的帮她拍背。
他美眸微眯,目光定定的锁在那女子艳丽的侧脸,原来……是她?
“殿下!为什么不让臣去教训那两个莽撞的人?他们南陵国人实在太不懂礼貌!”刚在发怒的人又急切的低吼了一句。
“拓跋峰!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乔装进入燕城,如今因为一件小事而顶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教训别人,后果你担当得起么?”
一句话,堵得发怒的人即刻沉默下来。
是,他都差点忘了他和殿下如今是乔装成南陵百姓而混入燕城,如果他这火爆脾气还不收敛一下,他们此行还真的会暴露。
花天佑瞪了他一眼,又回头往身后看去。
白皙如雪的肤色,那精致的五官乃是世间少有,他不会看错,真的是她!
那个在皓月关外的护城河内,自称洒下解药的绝美女子,如今,他竟然会在此地重新遇到!
他心中微微一喜,有些别不开眼来。
像是注意到他面上的异样,拓跋峰的视线也随之看去,可却在看到那蓝衣男子的一瞬,猛地,他想起一个人来!
“殿下!怪不得我刚刚会觉得那男的如此眼熟,他就是南陵国的七王爷——夜洛尘!”
后面那六个字,怔得花天佑面色猛地一僵,目光瞬时从女子的脸上移到男子身上。
原来,他就是七王爷?
那她和他是……
心中油然升起火焰,花天佑袖中的双拳不由微微握紧,目光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定定的看着前方关系密切的两人。
风千雪终于把胃内的浊物吐了出来,瞬间脑子清醒许多,头也没有那么晕了。
在夜洛尘的搀扶下,她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微寒的晚风唰唰的吹着她倾长的秀发,颈部竟也因此泛着些许的凉意。忍不住,她打了一个喷嚏。
她心不由一震,她如今……竟也怕着凉了?
可笑……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温热,是夜洛尘将围脖的毛领摘了下来,细心的给她披在身上。
“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她鼻头竟有些酸,实在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花天佑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他们背影离去,突来的大风将她的裙摆吹得扬扬飘起,好似一朵盛开的花,久久揪着他尘封的心。
然而就在此时,天边突然亮出一道狭长闪电,四周的云被光芒映得通体泛红,还呈现出深深的黛紫。而其中有一朵云,就像是被什么强硬的岔分开来,赫赤乍现。
花天佑凝了神色,注意到这异常的天象变化,心中顿生寒意。
“殿下,我们赶紧回去,今夜恐不宁静……”同样注意到异样的拓跋峰如是提醒。想他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少少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嗯,走吧。”天公有变,此地确实已不宜久留。于是花天佑截然转身,朝他们投宿的地方快步行去。
流火劈云,紫光凸显,于这夜,必是大凶之兆……
当夜色愈来愈浓时,喧嚣的燕城渐渐恢复了初始的安静,酒红的灯笼也慢慢灭了。
皇宫院落,只有一排排夜巡的士兵依然提着十二万分精神,窥视着周遭的一切动静。似是愈接近喜庆的日子,皇宫的守备就愈是森严。
而作为明日东家的永和殿内,贺礼高高的几乎叠满了厅堂,可四面的墙壁,却没贴有任何喜庆的挂饰,就连本应准备好的高高红烛,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殿内,在一处被屏风遮挡的偏厅中,昏黄的油灯照映着一副冰冷却极精致的男子的脸,乌黑的眸子望不穿他内心复杂的情绪变化,淡红的薄唇微微开启,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殿下……”身后,莫无痕像是站了很久,于是又催了一声。
南炎睿静静的看着即将燃尽的微弱灯芯,忽的启唇一吹,室内瞬间暗了。
“可以动手了。”只寥寥几字,却透着骇人的低温,让人听着心底阵阵发寒。
莫无痕拱手作了一揖,不稍片刻,黑色的身影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苍茫的暗夜之中。
严将军府,此时正是万籁寂静,所有的佣人为了明天也都早早睡了。和永和殿完全不同的是,这偌大的厅堂早已用红缎粉饰完毕,大红的“囍”字妥妥的贴在高墙正中,粗壮的雕刻有龙凤呈祥的红烛正安然的立在两旁,仿佛和这府里的所有人一样,静静的等候明天的到来。
严柳烟算是今夜睡得最迟的一个,明天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让自己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