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婢……”
闻声,思若的身子本能地一颤,她哆哆嗦嗦的,开始汗如雨下,嘴上更是支支吾吾的,语不成句,好半晌过去,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面色一凛,燕帝锁着眉,然后用食指不耐地敲了敲矮桌,接着冷声道:“抬起头来认真回答朕的问话!”
“奴婢,奴婢……不、不敢。”
思若脸色惨白着,她根本不敢抬头直面圣颜,故而,她只能以额头贴着地面,态度谦卑至极。
看出了燕帝已经十分不悦,快到爆发边缘,于是福喜蹙着眉,又一次出声质问道:“宫女思若,咱家且再问你一遍,你是因而缘故,要加害二殿下?你若再不答,咱家便命人刑罚伺候了!”
他的声音尖细,响亮,在这略显宽敞的大殿之内,尚能听到些许回声。
福喜所说的刑罚,是先帝定下的规矩,便是若有宫侍犯了错,严重者,除赐死外,还有一条,便是太监需杖刑三十下,而宫女则是杖刑二十下。
如果侥幸未死,便能免得一死,只是被放逐出宫,然而,有一些体质较弱的宫侍,抗不满十下,就已经死亡。
听了这话,思若已经面无血色,因为恐惧,她身子颤抖的极为厉害,她曾经亲眼看过目睹过良妃杖毙了一名宫女,那时的惨状,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不敢再不回答,思若稍稍抬起头来,说话虽然还是结结巴巴的,但是终于能把一句话说全来了。
不过,思若根本不敢招供出这件事背后真正的主使者——她一家人的性命,全部攥在了良妃的手中。
良妃便是以此威胁她,让她替其办事。
所以,这会儿,她只能自己担下所有罪责,求得一死,才能解脱。
“奴、奴婢,是、是被鬼、鬼迷心窍,才、才会做、做出,如、如此,大逆、不、不道之事,一切都是奴婢所为……奴婢知错了,奴婢愿意受罚。”
说完,她又一次整个人拜倒在地,她的眼泪鼻涕淌了一脸,声音里也满满都是哭腔:“请陛下责罚,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她的这番话中,一句都没有提及自己为何要下毒,为何要害燕文灏。
很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得到燕帝的满意,甚至让燕帝越发不喜,皱着眉,燕帝正欲开口质问,门外便有太监高声禀报,说是贤妃和德贵妃一同到访。
闻言,燕帝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然后他才点了点头,示意让她们进来。
须臾,德贵妃便婀娜着走了进来,而贤妃则落后她半步的距离。
莹莹拜倒,德贵妃含笑向燕帝行了一个礼,“陛下万安。”停顿一会,她又自觉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听闻宫里竟然有宫女胆敢谋害二殿下,臣妾因为担心二殿下身子,在寝宫里实在有些坐不住,料想陛下必然也会在此,便没有避嫌,直接过来了。”
话音落下,她便把目光投掷到燕文灏的身上,关切问道:“二殿下,您可还好?”
燕文灏淡声道:“谢贵妃娘娘的关心,我很好。”
燕帝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他牵过德贵妃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坐下,而后又抬眸,看向了贤妃:“你怎么也来了?”
她先是规矩地向燕帝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随后又垂下眼眸,淡声回答说:“臣妾是文灏的母妃,听闻文灏宫里出了事,因为担心文灏,便来了。”
微微颔首,燕帝语气淡淡道:“行了,贤妃你且起来吧。”
闻言,贤妃便站了起来,“谢陛下。”
她不像德贵妃,去到燕帝的身侧坐下,而是转身走至燕文灏的跟前,将他仔细打量、查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无事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一路都蹙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文灏,你可有出事?”不是很放心,于是贤妃又忙问了一声。
摇摇头,燕文灏对贤妃笑了笑,温声道:“让母妃担心了,儿臣无事,那名宫女在下毒时,恰好被福全撞见,所以,我还未碰到一滴汤药。”
贤妃虽然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此时,还是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万幸,你无事就好。”
说完话,她又转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侧,没有出声的慕子凌,对他微微一笑:“你便是子凌吧?”
“我是。”慕子凌点点头,也回了贤妃一个微笑。
看了慕子凌一会,贤妃不禁在心中暗自点头,眼里也浮现出一抹欣赏之意,她沉吟了一会,又出言问道:“先前听文灏说你病了,现下,你可好了?”
闻言,慕子凌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或许是燕文灏为自己找的借口,于是便点头道:“多谢娘娘关心,我已经全好了。”
含着笑,贤妃的目光温柔无比,她缓声道:“这样便好。”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道:“身子始终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应该要照顾好来。”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转身回到大殿中央,在燕帝下方的椅子,端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