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夏日无事可做,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闲话,就又各自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楚策先醒,看见身侧躺着的周光璟依旧还在沉睡,悄然起身,抱起被扔在地上的一团衣服,掩好了门,朝着之前见过的那口井走去。他们莫约睡了很久,此刻天已经很暗了,寨子里果然热闹起来,不时能遇见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或者两三个结伴而行的少女一路嘻嘻哈哈地谈笑着。楚策一开始还担心他们看见与众不同的自己会多生出些事端,但过路的人都仿佛没见着他那般只顾自己走路,这倒让楚策松了一口气。
顺着白天走过的路来到那口水井旁边,楚策仔仔细细地将手上的一堆沾满了油渍汗渍的衣服洗了几遍,手头没有皂角,洁净如初是不可能了,但起码闻起来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味,楚策把衣服拧干搭在手上往回走,想着等会儿就把衣服晾在窗外,这里天气如此闷热,想必到了明天早上便能全干了,再多一天,等到了后日清晨,便趁着日头还没出来的时候出发。
他心里想着许多事,一时脚下不察,走岔了一条路,这里的屋子又都长得差不多,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又是数条模样相似的道路弯七弯八地躺在身后,不由得有些烦闷,但事已至此,与其摸索着走回去,不如找个人多的地方问路。这么想着,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朝着人声最鼎沸的地方走去。
人最多的地方在一株大榕树底下。这棵树应当是颇有些年头的了,树干竟有间小屋子那么大,树枝落地又各自成树,可称得上是枝繁叶茂了。榕树底下燃着篝火,一群苗家少年少女们围着篝火手拉着手载歌载舞,一旁还有许多人为他们鼓掌欢呼。楚策为他们喜悦的气氛所感染,脸上也扬起微笑,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走到一位离人群比较远的少女旁边,轻声问:“敢问姑娘,可否为在下指一条路?”
那少女诧异回头,见了他,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惶无措,脸却已不受控制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谁呀?想到哪里去?”楚策道:“过路之人,承蒙恩惠借住于贵寨。”又向少女描述了一番自己同周光璟所住屋子周围的景象。少女秀眉微皱,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的应该是柳卡大娘家的屋子,唔……她家的屋子是有些偏,但也不难找,你从这里一直走,不要往左右拐,直到遇上一面篱笆,再往右走一段路,差不多就到柳卡大娘家附近了,你再自己四处找找,应当能找到。”楚策道:“多谢姑娘了。”转身欲走,却被那少女拉住了衣袖,她眼里亮晶晶的,好奇地问:“你是中原人吗?”楚策点头道:“我是。”那姑娘颇为开心地笑了,脸红扑扑的,神情虽然略带羞涩但也大胆,道:“你们中原的汉子都像你这般好看的吗?”
楚策一怔,望着那姑娘明亮的大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调戏了?!他不自然地咳了声,正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嬉笑着道:“也不尽然,中原也有比他更好看的汉子。”
周光璟从他肩膀上探出脑袋,冲那苗家少女勾唇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道:“例如我。”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脸愈发红,但仍大胆地昂着头,眼睛在楚策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到了周光璟身上,笑道:“你的脸虽然漂亮俊俏,但身材却不如这位小哥结实,我不喜欢。”周光璟耷拉着脑袋,神情无辜又委屈,哀声道:“姑娘,你这就冤枉我了,其实,我的身材本来比他还要结实壮硕的,奈何我遭贼人暗算,受了伤,休养了许久,身体消瘦不少,你且等我一段时日,等我养好了身体,一定就叫你喜欢了。”
那少女看见他微敞的衣襟里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轻轻“啊”了一声,关切地问:“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要是吃不消,我可以去求求族中长老替你诊治。”周光璟暗中得意地瞟了眼楚策,又对那少女眨眨眼睛道:“多谢姑娘关心,伤口不重,只是失血而已,休养几日就好了,不必劳烦贵寨长老。”少女见他活蹦乱跳油嘴滑舌的,也确实不像伤重之人,于是又笑起来,道:“长夜漫漫,你们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不觉得寂寞无趣吗?要是没别的要紧事,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唱歌跳舞吧。”
楚策抢在周光璟说“好啊”之前截住话头,道:“多谢姑娘邀请,只是他伤势只是稍稍缓解,并未痊愈,夜间湿气重,恐会延缓他伤口愈合,我们还是先行回房了。”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灿烂地笑起来,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们啦,走路仔细着点哦,别又迷路了!”
楚策点头谢过,扯起周光璟便走。这厮贼胆包天,竟只穿着中衣就出来了,系带还系得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和绷带,看得楚策心中的小火苗簇簇地往上窜。
周光璟被楚策扯走了,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大声嚷嚷着问:“敢问姑娘芳名为何?你们这寨子又叫什么名字啊?日后有空再来南疆找你玩!”
苗家少女也笑着大声回他,“你尽管来啊,好吃好喝地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