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在旁边看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暗自庆幸还没吃过晚饭,但等会儿最好也得去喝两碗冰镇酸梅汤解解恶心。
谢渊渟比她更没忍耐力,早就大剌剌地坐进大厅角落的扶手椅里面,随手拿了本书过来看,两条腿标志性地交叠起来搁在桌面上,鞋底一晃一晃地朝着尹仲博和章婉婉,根本没看那边的情况。
尹仲博大义凛然地站起身来对着恭义王。
“婉婉的清白是失在我这里,父王却让她随便嫁给其他人,把她视同于那些不知廉耻的低贱女子,让她情何以堪!父王从小教导我要敢作敢当,如何今天又要我成为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因为你非要讲信义的对象就是个小人,你这蠢货!”恭义王气得暴跳如雷,“你以为这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她要不是个不知廉耻的低贱女子,还会勾引你毁了她的清白?她根本就是看中了你的身份,想要攀着你往上爬!”
又对章婉婉怒道:“你也别以为这攀龙附凤有那么容易,仲博只是个世子,本王才是恭义王府的一家之主,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进这个门!”
章婉婉只是缩在那里一直哭,一直求着尹仲博让她回南方去,尹仲博一怒之下,对着恭义王就顶了回去。
“好!你不让婉婉进门,那我出这个门总行了吧?我今后也不住在恭义王府,我陪着婉婉一起住在外面,不用让她进恭义王府的门!”
恭义王妃大惊。她虽然也不想让章婉婉进门,但没想到会闹到这种地步,尹仲博离开恭义王府,这难道是要跟他们脱离关系不成?
“仲博……”
“不用管他,他要离开恭义王府就让他离开!”恭义王冷笑着拦住恭义王妃,“等他没有了恭义王府的背景,在外面孑然一身艰难度日的时候,看看这个女人还会不会愿意跟着他!”
恭义王妃还是舍不得尹仲博:“可是……”
“没什么可是。”恭义王冷冷说,“这也是我们的错,我们以前都把他养歪了,现在想把人掰回来,总得下点狠心才行。你一直把他护在温室里面,不让他去外面见风雨见世面,他就永远醒悟不了!”
他也想不通他当初是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蠢东西,但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一蠢再蠢下去。
恭义王妃咬着嘴唇,不敢再反对恭义王,只是满眼带着焦急的泪水,苦劝尹仲博:“傻孩子,是父王母后以前教你教得不好,但你真的不能让这个女人待在你身边啊!快照父王说的把她送走,跟汝嫣好好赔个不是,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章婉婉也在旁边哭:“仲博哥哥,你回去吧,你是恭义王世子,不能因为我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小村女,让你跟恭义王府断了关系……”
恭义王冷笑:“看见没有?她这就阻止你离开恭义王府,就是不想让你失去这个世子的身份,否则她攀上你就没有意义了!”
尹仲博简直出奇愤怒:“婉婉明明是好意相劝,你们居然还这么污蔑她!你们就是欺负她身份低微,所有人合起来一起把她逼死!”
他抱着章婉婉,一身傲气地大步往厅外走去。
“婉婉我们走,出了恭义王府也无所谓,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章婉婉还想劝他,但尹仲博去意已决,头也不回,很快就离开了太子府。
恭义王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上去把尹仲博追回来,被脸色铁青的恭义王给拦住了。
太子府的众人看到最后,连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了,脑海里只剩下叹为观止四个字。
太子严重怀疑自己当年给谢汝嫣挑选夫婿的时候是不是得了什么眼疾,这样的货色都能挑中,只苦了谢汝嫣,平白地受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气。
谢汝嫣早就已经不哭了。双眼微红,脸上带着还未干透的泪光,淡淡地坐在那里,仿佛对面前的一切已经漠不关心一般。
恭义王又是恼怒又是痛惜又是后悔,对太子连连赔不是。
“太子殿下,是我们夫妻俩没有教好仲博那个蠢货,让汝嫣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汝嫣现在恐怕也不肯回恭义王府,就让她暂时先住在太子府,看仲博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他到时候见到了事实真相,能够幡然醒悟的话,再看汝嫣肯不肯回心转意原谅他。你们对仲博知根知底,知道他本性不坏,可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太子当然知道尹仲博不是什么坏人,但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理想的夫婿和坏人。说实在的,他现在对尹仲博已经没有了什么期待,就算他能够幡然醒悟也没用。
但恭义王这么请求再给尹仲博一次机会,他还是不好斩钉截铁地一口拒绝,只含糊地道:“那就让汝嫣先留下,看情况再说。”
宁霏觉得就算太子给了这次机会,问题也不大。因为尹仲博已经二十好几一大把年纪,长到这么大,不可能是第一次见识人间险恶,要是能醒悟早就已经醒悟了。
即便尹仲博真的醒悟了,她也很难想象谢汝嫣还能继续喜欢尹仲博。谢汝嫣虽然平日里性子温和,但从她之前斩钉截铁地拒绝尹仲博纳妾的要求来看,她骨子里的原则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现在没有一脚把尹仲博踹了,不过是给恭义王府一个面子而已。
后续的发展果然不出宁霏所料。
尹仲博真的孑然一身离开恭义王府,什么也没有带,搬去了之前章婉婉住的那座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