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萌的存在,池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除了向南依。
一来是他在国外没有什么熟人,二来是少男心思,并不想被人窥探到自己的暗恋。
只是,随着治疗期越来越长,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很怕就这样带着这份感情离开人世,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有为了她对抗病魔的勇气。
那么巧,他遇见了向南依。
一个看起来有些忧郁的女孩子,很容易激起别人保护欲的那种类型,和施萌完全不同。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发呆,很少主动和别人交流,就算有人和她攀谈,她大多是点头或摇头。
不过,她偶尔会拿着画板画画。
这一点,勾起了池羽少有的好奇心。
于是就这样,他把她当成了绝佳的听众,永远不会主动发问,也永远不必担心她会把这些事情讲给别人知道。
和向南依认识的那段时间,是池羽在医院度过的真正开心的时光。
因为,终于有人知道他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了。
听到这儿,施萌红着眼皱起了眉头,“他和你说……他暗恋我……”
“嗯。”
“暗个毛线的恋啊,他明明知道我也喜欢他。”才一说完,施萌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明明我也喜欢他……”
她无助的擦着眼泪,最后就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向南依想,或许这就是池羽没有向施萌表白的原因吧……
毕竟,他的身体生了病,能不能复原是未知的事情,虽然他一直很积极的配合治疗,但有些事是很难预料的。
大概他一直在期待着,等自己痊愈之后,健健康康的向施萌表白。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无忧无虑的在一起。
可惜的是,那一天终究没有到来。
“他画了很多你的画,装满了病房的置物柜。”向南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下去,“也给你写过很多心信,但是一封都没有寄出去,我偶然看到过上面的地址,所以后来才寄了那幅素描给你。”
“……谢谢。”
摇了摇头,向南依眸色微沉,“其实我很抱歉,因为认识池羽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就已经不大好了,而我很难凭借他当时的模样去想象他从前的长相,所以在偶然看到顾安尘之后,我才会照着他的模样,画了那幅素描。”
这件事情,并不是池羽拜托她的。
事实上,他那时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她只是偶然看到了周公度先生写的《不能说的话》,忽然就想起了池羽的故事,一个男孩喜欢女孩却无法言说的秘密。
不能说的话有很多。
对于夜晚,不能说“请此刻暂驻”。
对于一匹马,不能说“我见过草原”。
对于一朵花,不能说“明年你在哪里”。
而对于你,可以说出的话,像星辰一样繁多;
唯独不能说的是,“昨夜,我梦见你”。
那一刻,向南依觉得,或许对于池羽来讲,不能对施萌明说的话,大概就是“我喜欢你”……
即便,他明白对方对他抱有同样的感情。
“白痴!”施萌皱眉骂了一句,眼眶却红的令人心疼,“我也一样是白痴,非得顾忌什么面子,谁说非得让男生先开口表白了!”
递给她一张纸巾,向南依轻言安慰她,“那个时候的你们,远没有现在成熟,能够想到的事肯定没有现在通透。”
池羽不想以那副模样出现在她面前,那是一个男孩子不成熟的骄傲。
等到他终于放弃骄傲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会想画那幅画送给你,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你们的故事不是没有人知道的,那份单纯的感情很令人感动。”
曾经,有那样一个阳光四射的男孩子,在她懵懂烂漫的年华里留有一抹剪影,惊艳了她学生时期的点滴岁月。
吸了吸鼻子,施萌抽抽嗒嗒的开口,“他出国之后,我对所有人都说自己交了男朋友。”
再也不怕被校方以为自己早恋,因为他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这样做,也可以让追求她的那些人轻易放弃。
她其实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闻言,向南依垂眸,掩住了眸底的一抹忧伤。
“死别”这种事,真的是容易让人心碎的存在。
林司南和宁心、池羽和施萌……
他们四个人的故事,足够让人在一场泪雨中心折迷失了自己。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施萌,向南依犹豫着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就像平时顾安尘对她那样,“他的喜欢,应该是让你开心的。”
至少他曾为了她努力,她也曾为了他等待。
“嗯。”用力的点了点头,施萌使劲儿擦了擦双眼。
深吸了好几口气,施萌才终于平静了下来,“谢谢你,小依。”
她或许不知道,那幅画带给她多大的安慰。
因为她一度以为,那幅画是池羽自己画的,只是到了现在才有人帮忙寄给她而已。
仔细想想,那个“胆小鬼”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何况,那幅画和他高中时候其实并不是很像。
反而是更像现在的顾先生……
想到顾安尘,施萌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掩饰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她才对向南依说,“之前在机场第一次见到你和顾先生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