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这一天如此默契地沉默着。晏之扬躺在上铺,他床垫铺得不好,后背被硌得难受,睁着眼睛盯着虚空好几个小时都没能睡着。
黑漆漆的房间里,他听到有人哽咽地发出声音——
“艹,我他妈现在真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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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刷到晏之扬和郭志他们相似的朋友圈内容时眯着眼冷哼了一声,没想到那么快就撑不住了。
城中村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他最近忙着给英成校蓝队训练,回来得很晚,借着路灯给沐想想拨了个电话,汇报这一喜讯。
沐想想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声音轻轻的:“他们脾气跟你很像,肯定受不了兼职的那种委屈,早晚会回来的。”
乔南立刻回忆起自己兼职那天挨训时将骂他的管理员怼到哑口无言的场面,不由挑眉:“喂,我发现你现在说话很不客气哦。”
沐想想就不说话了,乔南听着她细细的呼吸声勾了勾嘴角:“干嘛呢你?”
“复习。”沐想想听到他这边走路的声音,“你那么晚才回家?”
“绕路去买了点东西。”乔南顿了顿后补充,“给你家老头老太。”
最近天气冷,沐爸沐妈每次又都出门得特别早,有次吃饭时乔南听到沐爸提了一句,说是沐妈好多年不犯的冻疮又出来了。
他最近酷爱买中老年用品,有时候路边随便瞥到点东西都会在心里判断这个适不适合自己自己亲爹用,只不过亲爹的生日礼物已经转交给沐想想了,那买给沐家爸妈也没什么区别。
沐想想愣了愣:“你不用老给我爸妈买东——”
“行了赶紧闭嘴。”乔南眯着眼朝不远处瞥去,对上一道从二楼窗口投来的目光,目光主人立刻缩头,他挑了挑眉毛,跟沐想想说话时语气倒是不变,“买的都是便宜货,犯不着你瞎操闲心。”
沐想想只好说了句谢谢,又问自己爸妈最近怎么样。
乔南一边回忆沐家二楼住的人一边哼笑:“他俩好着呢——”
沐妈好像是辞职了,最近都跟着丈夫一块活动,因为做早餐的缘故,他俩上午一般不在家,不过下午通常空闲着,就会一起给放学回来的乔南烧晚饭。
沐妈近来走路越来越风风火火,沐爸的精神面貌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弓着的脊梁都挺直了,眼角眉梢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
还有沐松,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也经常回家住,不过乔南还是很欢迎他的,这小子整理房间和洗衣服很有天分,做得又快又好。
正琢磨着,推开家门的同时,他就听到了沐爸比以前中气足了很多的声音:“你真的要气死我啊!”
乔南愣了愣,心想着幸好跟沐想想的电话已经挂断了,紧接着就看到了屋里对峙的父子俩:“……怎么了?”
沐松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离家出走,神情恹恹地转身回了房间。这小子现在除了头毛颜色比较特别之外,其他方面看上去都挺正常的,也没再穿过那条颇具个人风格的大破洞牛仔裤了。
乔南目视房门关闭,的同时听到沐妈叹了一声:“还能怎么,我跟你爸今天给你弟开家长会去了,你弟那个成绩……唉,他老师说他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搞那个什么什么……”
沐爸:“乐队。”
“哦,是,乐队,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沐妈一脸头疼,“他还想跟你爸借钱买那个什么……”
沐爸:“吉他。”
“哦,对。”沐妈叹气,“这不胡闹嘛。”
夫妇都非常焦虑,他俩活了这几十年,始终坚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同样是这样灌输给孩子的。大女儿倒是还好,一直都不叫他们操心,这个小儿子,却从小成绩稀烂,现在参加的那个什么乐什么队的,听说日常活动就是唱歌跳舞,嗨呀,这能算什么正经事儿,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乔南脸色倒是很平静,乐队嘛,英成里这种个人爱好组织不要太多,他初中的时候都参加过,只不过大家的水平不怎么滴,纯粹玩闹而已。
于是他毫无波澜地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沐妈,然后回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敲沐松的房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沐松精致而冷漠的面孔出现在门后,不过被调·教了几天之后他已经不敢在自家姐姐面前放肆了,语气还是很克制的:“干嘛?”
乔南把换下来的衣服塞给他,下巴朝卫生间努了努。
沐松:“……”
他心说拜托我现在刚和爸吵完架还在生气,你可以尊重我一点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后他也只能拉着脸抱着衣服出来,闷不吭声钻进洗手间。
乔南目光在他出来的一瞬扫过他身后,微微挑眉。沐松的房间看起来跟沐想想的完全不一样,虽说同样的狭小,个人风格却很强烈——屋里黑漆漆的,灯光也很暗,床头贴了披头士d等等好些乐队的海报,墙上挂了个软木板,软木板上面用图钉丁订着好些纸张,纸张的内容看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六线谱。
噢哟,很叛逆少年了,跟他的一头灰发十分契合。
乔南转开目光,就见沐爸和沐妈正拿着他买回来的手套翻看,脸上跟沐松吵架时的情绪早就不见了。
夫妇俩看向女儿的眼神暖得都快融化了,嘴上偏偏还要责怪:“臭丫头,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贵不贵!”
乔南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