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坐在床沿上,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也不敢直视这样的克善。努达海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忙走上来,双手搭在新月的肩膀上摩挲几下算作安慰,又俯身直视克善,亲切的开口:“克善这是刚醒过来,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呢,一点起床气这是难免,小克善,是不是?”
脑子不清楚?这说的是你吗?当着一室人的面与一个贵为格格的未婚少女勾肩搭背!这两人之间未免亲密太过了!心里轻嘲,克善垂眸,直接无视了努达海故作调皮的问话。
对这群人本就不熟悉,自然不想搭理。他从来没想在这些人面前伪装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克善来应付。自己不说,任谁也猜不到这具身体早已换了一个灵魂,他们觉得奇怪又能如何?不过,这身体很有必要再招个医生来看看。
想罢,克善看向努达海,淡淡吩咐:“努达海将军,劳烦你请太医过来,让他再给本世子看看病情。”这群人,来了这么久,一直废话不停,说是关心,却完全没想过招太医来看,竟然要他这个病人自己开口。
“啊,是是是!看我糊涂!一时高兴就忘了克善这会儿虽然醒了,却还病着呢!努达海,快去叫太医过来!”听了克善的话,新月自以为找到弟弟态度反常的根源,病着,脾气自然大点,心情立马放松了,站起身,扯着努达海的衣袖,一叠声的催促他快去叫太医。
一边的云娃忧虑的神色也好了,转身准备出去叫人。
“不用了,太医我带过来了。雁姬见过世子,见过格格。”一名穿着雍容华贵,相貌端庄而不失艳丽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朗声说道。她两手小心的扶着一名老太太,身后跟着两名十七八岁,打扮贵气的男女和一干仆妇。踱步到房间正中,她放开搀扶老人的手,优雅的行了个福礼。
“老生见过世子,见过格格。”待她礼毕,老人也跟着弯腰行礼。身后一众仆妇跟着效仿,只除了那两名少年少女。他们微微俯低身子做做样子,脸上表情不以为然。
“快,快起来,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见了我不用行礼!拿我当家人就好,你们这样,我心里惶恐极了!”克善还未发话,新月就已经边劝服着,边急慌慌的走过去,扶起老太太,又径直走到老太太身后将行礼慢了半拍,连腰还未来得及弯下的少男少女拉扯起来。
“格格,这如何使得?奴才见了主子行礼这是规矩。”雁姬见新月的作态,皱眉,温言回道。
“哎~~格格既然吩咐了,我们照办就是。”听见雁姬口吐‘奴才’二字,老太太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继而开口发话。
和新月站在一处的两名男女忙认同的点头。新月水灵的大眼定定看着老太太,一副非常感动的样子。
“雁姬,格格和世子都是心胸宽大,不拘小节的人,是你着相了!在这府里只有家人,没有奴才和主子!”努达海走过去扶住雁姬的肩膀,温柔的宽慰。
雁姬紧皱的眉头没有半点放松。一家子都如此不清不楚,只她一人明白有何用?再争辩下去只能惹的他们嫌弃,还是世子的身体重要。想罢,她挣开努达海搭在她肩膀上的双手,走到床前,又再次屈身行礼才毕恭毕敬的开口:“世子醒来一切安好?为保险起见,可否让太医再给您探一次脉?他如今就在门外等候传召。”
克善见这一群人一进来,没有首先上来问候自己病情,反倒惺惺作态,你一句我一句的演上了,正膈应的慌,此刻见了雁姬明丽的脸和眼中真切的关怀,心里的阴霾这才散了一点。微微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这他他拉府众人如此尊卑不分,是如何在阶级分明的满清幸存下来,还爬到高位的?满府上下,除了雁姬,竟没有一个明白人。克善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这个深奥的问题。
在现代,林氏家族极其守旧,仍然沿袭了等级,嫡庶分明的传统,他从小习惯了处于特权阶级应享受到的待遇,乍然见了这混乱的一家子,还真是不习惯,也弄不明白。
见克善应了,雁姬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身边的嬷嬷去叫太医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太医背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进来,雁姬起身站到一旁,让开位置给太医诊治。
老太医恭恭敬敬的给克善行了个礼,然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开始诊脉。新月忙上前站到太医身后雁姬旁边,努达海自然跟着,随后一群人围拢过来。
克善见黑压压一群人将他和太医团团围着,如猴子般被人观赏,脸黑了黑。
“请世子静心。”感觉脉象乱了几瞬,太医轻声开口提醒。
“你们都退下。只太医和雁姬留下。”左手揉揉紧皱的眉头,克善冷冷开口。
“克善,为什么让我出去?”新月觉得弟弟的要求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个弟弟自逃难出来,向来是离不开她的,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赶她走?赶她走就算了,为何独独留下雁姬?
心里不平衡,新月水汪汪的大眼看向雁姬,眼泪要坠不坠,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努达海单手环住新月的肩膀,转头怒视雁姬,雁姬盯着他放在新月肩头的手,皱眉,张口欲言却吐不出一个字。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搞不清楚状况。
世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