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知者不罪,可想到厉行和贺熹竟因夏知予分开过六年之久,牧岩不得不考虑夏专家的影响力,他犯难了:“这事办的,明摆着砸了啊。那怎么整,都这样了也不能退货啊。”
“我倒是真想把你退回去!”贺泓勋瞪他一眼,好心提醒:“那两人才好了没几天,等会要是不给面子,你就受了吧。一个个的都是暴脾气,我是没把握。”
“不能吧?”牧岩听得毛骨悚然的,侧头看看神色如常的夏知予,又想到贺熹的犟脾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如贺泓勋所料。当厉行、贺熹和夏知予一见面,气温就开始急速下降。原本和队友说话的贺熹唇上笑意仍在,眼神却冷。厉行直接就没好脸色,甚至吝啬回应夏知予一个眼神,投向贺泓勋的目光,清晰地聚集成一个硕大的问号,其中隐含的谴责之意更是无法忽视。
牧岩将一切尽收眼里,低声对贺泓勋说:“有点暗潮汹涌啊。”
看了眼厉行,贺泓勋回答,“这是给你面子。”
在牧岩和贺泓勋低声交谈的时候,厉行望向贺熹,沉默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破译一道情感密码。贺熹没有回避,用一种沉静而思虑的神态看着他。视线在空中交凝,莫名的,她的心尖一颤,胸臆间忽升某种共鸣和感动的情绪。该来的总是要来。贺熹如是想。
自然不会错过厉行和贺熹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夏知予心里那缕不可言喻的不畅愈发浓烈,然而身为临时教官,她极力控制着情绪,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于是,在贺泓勋简单又很官方的介绍后,她故作平静地为参训人员授课。
身为轻武器专家,夏知予对武器的了解肯定不在话下,而男人对武器的偏爱可以说是天生的,所以这两个小时的课程相比厉行执教的体能消耗极大的训练,可以说是轻松又惬意的。尤其当夏知予介绍完一款武器进入试用环节时,警员们更是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上前。惟独贺熹始终默不作声,仿佛周围一切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淡漠又茫然的表情令卓尧怀疑她根本没有听。
当课时进行到最后,老虎提出希望能见识见识狙击步。得到贺泓勋的同意后,助教去武器库取来了狙击步。夏知予简单讲解过后,以例行公事的口吻问道:“有谁想试试?”
老虎自然当仁不让,不费吹灰之力就命中了一百米靶,他难掩兴奋地说:“真是好东西,瞄准镜里的一百米靶就像在眼前,后坐力也很小。”然而没高兴上两分钟,接下来的百八米靶他就脱靶了。老虎不解:“怎么回事?在瞄准镜里里看就像一百米靶的感觉,怎么会脱靶呢?”
夏知予弯唇一笑,故作神秘地问:“有谁知道原因吗?”话似乎是对全体警员说的,但目光却落定在贺熹沁出细汗的脸上。
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因为贺熹全程没有参与互动,但知情的人都清楚夏知予有意的为难。毕竟照常理说,贺熹根本接触不到狙击步,对于这款步枪的性能、优缺点是不可能清楚的。可依贺熹要强的性子,让她当众向夏知予低头,无疑就是打她的脸。
任由夏知予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贺熹始终保持置身世外的姿态。哪怕连队友都意识到夏知予目光中的犀利,她仍旧毫无反应。反观夏知予,站在队列前的她,完全没有进行下一个程序的意思,像是要死磕到底。
见两相僵持不下,牧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在他准备启口的时候,被贺泓勋一个看似无意的动作制止了。而同样欲站出来说话的厉行也在下一秒接到了贺熹名为阻止实为警告的眼神。于是,他抿紧了唇,站在原地没动。
终于,夏知予沉不住气了,她打破沉默点名道:“贺警官。”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贺熹清澈的眼眸里忽然有了丝笑意,无奈自嘲的那种。
夏知予美丽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她说:“能告诉大家射击八百米靶直接脱靶的原因吗?”
贺熹配合着夏知予粉饰太平。她照规则应了声“到”从队列中站出来。然后,步态平稳地走向老虎,用貌似纤纤却有力的双手拿过狙击步仔细看了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熟练地拆卸开来。动作间,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帅气的利落。
拆卸的同时,贺熹语气平静地叙述:“这一款枪采用十倍率的光学狙击瞄准镜,同时具备微光瞄准功能,所以射击一百米靶时,瞄准镜里的靶子确实近在眼前。至于八百米脱靶的原因,那是因为子弹在三百米以内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外界干扰,但在距离达到五百米以后就会受风力、大气压力、空气湿度的影响。也就是说射击时需要计算出风力、压力,以及温度对子弹的影响,近而计算出一个修正角,再调整瞄准镜上的射击修正角,才能保证射击的精准度。另外,因为这款枪采取独立的机框和机件设计,才能减少了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后坐力。”话音消弥,她同时将狙击步枪又组装上了。整个过程,娴熟而迅速。
平静地叙述完毕,贺熹问:“不知道我说的对吗,夏专家?”
不难听出最后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夏知予怔忡了一瞬,随即旋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贺警官不愧是警校高材生。”
贺熹对狙击步的了解很令夏知予意外。她清楚这些枪械知识不是在警校能够学到的,尽管心有不甘,亲眼所见之后夏知予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