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豫又进了宫,这一次,居然是连续七天都没有回来。宫里传来的消息很不妙:陛下怕是就这两天了,朝中也是暗潮涌动,赵豫完全都脱不开身!冉玉浓听了,暗暗为赵豫挂心。想起那个面色苍白憔悴,却年轻温和文雅的陛下,又很有些难过。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某个傍晚,宫里突然来人接他入宫。
冉玉浓心里一沈,不敢耽误,匆匆上了马车入了宫。随後被引到正乾殿一侧室候了一会,赵豫就来了。几日未见,瞧著他居然有些瘦削疲惫了。冉玉浓有些心疼,说:“怎麽就熬成这样了?”说完伸手就想去抚摸他的脸颊。赵豫反手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随後看著他温柔的笑著说:“我没事。”他的神色看著很平静,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悲痛,若不是长期与他朝夕相处,几乎都要被冉玉浓忽略掉了。他喊了声“崇光”!赵豫“嗯?”的一声答应看著他。他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嘴巴动了动,终於张开双臂,将赵豫紧紧抱住,轻轻的说:“我在这里呢。”头顶上赵豫沈默了一会,许久,又或者并不长。他轻轻的回了声“我知道!”
那天晚上宫里谁都没有入睡。正乾殿前台阶下站满了文武大臣宗室皇亲。几名妃嫔候在殿外哭哭啼啼。冉玉浓披著披风,站在侧殿的角落里抬首眺望。殿门紧闭著,偶尔开启一道缝,总会有个人飞快的闪进闪出。冉玉浓心情非常的沈重,为赵豫,还有那位弥留的温和青年。
正乾殿内静的似乎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赵璟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身边围了一圈人。他的母亲,妻子,弟弟,还有他的几位重臣。刘太後和刘皇後都在以绢拭泪。赵豫和几位大臣都面色凝重。赵璟似乎很是平静,他吃力的扭头,问床头的赵豫:“都到了吗?”赵豫点点头,赵璟便对一旁侍立的宣礼太监说道:“开始吧。”那人躬身说了声:“遵旨。”便取出两份遗诏来。在场众人,除了刘太後,全都跪下听旨。第一封,是在他驾崩之後,要群臣拥赵豫为君,并叮嘱众人要用心辅佐,辅助赵豫守这万里江山。赵豫的手紧紧抠住腰上的一只九龙佩,待那人读完,便三呼万岁,双手将遗诏接下。第二道,内容简单却让众人大大震惊,那居然是一封废後诏。废皇後刘婉容皇後位,没收风印金册。并即刻送出宫,入皇家道院静慈观出家,为国祈福。
刘婉容听完遗诏一声尖叫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如纸,满脸的不可置信。刘太後也失声喊道:“皇儿你病糊涂了。”赵璟不为所动,见左右还未有行动,便缓缓问:“怎麽还不动?是不是见朕已经不行了,所以就开始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这话一说,还有谁敢不动。立刻上来两个体壮的内侍要将她拖出去。刘太後忙护在她身前,喝道:“哀家看你们谁敢?”那两人果然迟疑了一下,床上赵璟又开口了:“母後,您过来,孩儿有话要对您说。”
刘太後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随後安慰的扶了下刘婉容,这才快步走到赵璟床前坐下,俯身去说:“皇儿,为何突然对皇後如此绝情?”不提防赵璟突然动作,从被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一把紧紧的抓住刘太後丰腴的手腕。刘太後大惊,喊道:“你干什麽?”低头想要将他手拉开,却望著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臂发寒。赵璟紧紧的抓著她不放,随後对那两名内侍喝道:“还愣著干什麽?快给朕拉出去,朕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内侍不敢迟疑,立刻将刘婉容拖出去。刘婉容被他们挟制著,终於哀嚎了一句:“不~~~!”平日里端庄美丽的面孔此刻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她喊道:“不不,陛下,不要对我这样绝情。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了我吧。”那两名内侍不管不顾,死活拖了她出去了。
刘太後急的大喊:“容儿!!”想要起身去救,却苦於手被紧紧抓著又不能甩开。眼看著刘婉容被拖出去,哀嚎的声音渐渐的远了。又急又气的回头,朝赵璟吼了一声:“你……”赵璟却又微微的笑了,说:“孩儿不孝,让母後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刘太後一愣,瞧瞧他败如死灰的脸色,满腔的惊怒褪下,痛失骨肉的悲伤袭来,她含泪颤声念道:“皇儿…”赵璟笑而不语,紧握著她的手无力的滑落在被褥上。随後淡淡的说了句:“你们都退下吧,崇光,你留下。”
众人便忙退下了,刘太後想要留下。赵璟看著她说:“母後,朕跟崇光有些话要说,请您回避一下。”刘太後无奈,想了想,张嘴说:“皇儿,你不要再气哀家了…哀家心里也很疼。”赵璟仍然是淡淡微笑著,说:“请您回避一下。”刘太後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赵璟向赵豫说:“过来!”赵豫便走过去了,随後叹了口气说:“皇兄,您终於强硬了一回了。”赵璟苦笑著说:“确实,还是要借著将死之人的身份,才能拿出这份勇气来。”赵豫心中遽然剧痛,几乎说不出话了。赵璟却笑著继续说:“还是太迟了,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