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不想和他再磨蹭时间,掰开他的手指就要走。宋书栋连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死死的缠上了他,他哀求了:“云峰,不要去,去就死定了。”
“放开我!”杜云峰一时情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松手。”
宋书栋硬是没松手,可他也不是杜云峰的对手,眼看缠不住,他人往下溜,硬是抱住了杜云峰的腰和腿。
“真的不能去,日本人已经完全知道了周师的情况,他没命活到现在的,你去了白搭上一条性命。”
杜云峰低头看着他,难以置信,一字一顿的问他:“你把他卖了?”
“没有他吸引注意力,咱们旅根本来不及撤出来,丢了炮兵团,军事委员会会治罪于你的,你以后怎么立足?”宋书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然而杜云峰没听进去,他不挣扎了,低头盯着宋书栋问:“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不管为了谁,现在已经成这个局面了,云峰,不要做无谓牺牲,日本人盯上周澜是他自己做的孽,不是我造成的,也不关你的事啊。”
杜云峰一声冷笑。
他一直觉得宋书栋善良可靠,他什么都不疑他,什么都交给他,他可好,攒到一起,一个弥天大谎炸得杜云峰五内俱焚。
“书栋,”他弯下腰来,一根一根掰开宋书栋的手指,“周澜再坏,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没动过你,他从来不欠你什么,我欠你的,你找我还。”
宋书栋姿势滑稽的坐在地上,仰头和杜云峰几乎脸对脸。
“我现在还不上了,我去死。”杜云峰轻轻一笑,“但就是死,我也想和他一起。”
说完他就往外走,宋书栋连滚带爬的去拉他的脚踝,然而只抓到了单薄军裤一角,瞬间脱手了。
他眼睛热了,转而仰躺在地上,地上很凉,他血液都冷了,成了一具被遗弃的尸体。
周师突围不成,却给日军造成不少损失。
这种作死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日本军部。菱刈隆大将对此很不满意,两个师团的士兵耽搁在此,实在是费力不讨好。为此他狠狠的□□了今信雅晴,而今信除了态度诚恳的认错,却不肯退让,坚持围城,不肯强攻。
军部内部闹了矛盾,今信雅晴本来就处在武藤的压力之下,连菱刈隆大将也对他很不满了。
可没办法,几年来,他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抓到他儿子。
他不仅尝试了偷袭,其实还打算暗中收买周澜的警卫人员,把人绑出来,可是谁能想到周澜的警卫是铁板一块,根本c-h-a不进针。
参谋部吵成一团,武藤拍着桌子对今信大吼,挖苦嘲笑他在关东的失误,说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花大力气培养了一个j-i,ng锐师团,却打自己的耳光。如今人被围在城里了,他都吃不掉,不如脱下军装回家扫洒。
武藤把马靴丢到今信面前的桌上,让他早点退役,回家擦皮鞋去。
今信攥着马刀的手紧得发白,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儿子,他不会忍受一个后生的羞辱。
菱刈隆不满今信的做法,然而今信毕竟是老将,不好轻易打发,他只能打一巴掌给俩甜枣,强行撤走了围城的大部分军力,留下一部分日军继续包围,同时下令一周之内再围不下古城,就换将。
今信重压之下只能妥协,剩下的三千日军,围一座小小的城,和基本失去战斗力的穷寇,也不是太难的事。
一周的话,可能根本用不了一周,人就都饿晕了。
就在围城大部队调走的时候,武藤信义起了馊主意,他这种少壮派军官,把老一代的温和派看成了眼中钉r_ou_中刺,想着法的要把这些老骨头排挤出政坛。
于是他背后向菱刈隆大将提出了“绝妙办法”。
他不仅有一个师团的武装,他还有调动天津机场战斗机的权限,他就是要拿下这个今信雅晴拿不下的高地,给那些老骨头看看:他们的时代过去了。
菱刈隆也乐于利用派系间的斗争稳固自己的统帅地位,毕竟现在军部疯狂得连内阁都不放在眼里了,他们挟天皇号令三军,扫荡一切阻碍他们疯狂生长的力量,而要坐稳这统帅的位置,他就必须权衡利益关系,在少壮派和温和派的斗争中,增添自己存在的稳固性。
贺驷心急火燎的赶回河南,然而师部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个后勤营镇守,问管事的营长,营长就把增援的事情,已经现在和周师大部失去联系的事情汇报了。
贺驷想都没想,挑上一个班的士兵,马不停蹄的出发了。
他与杜云峰,兵分两路,向同一个目的地出发了。
杜云峰带了三四百人,赶时间,重武器都没带,只比赤手空拳强一些。
贺驷只有十几个人——要是能找到人,他自己也能把人救出来,要是找不到,成千上万人马也是多余。
然而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9月的北方,秋高气爽。
武藤信义挑了了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给了今信雅晴一个晴天霹雳。他调动天津机场的三十台轰炸机,忽然发动了对周县的袭击。
可怜一个小小的周县,方圆不过几里地,多少人祖祖辈辈都没在头顶上见过风筝以外的人造飞行物,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小县城的上空响起轰隆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