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焰焰细眉一弯,掩口笑道:“看你这么斯斯文文的说话真是不习惯,本姑娘其实……也没做什么啦,你不用这般客气。”
这时就听车外有人怪里怪气地说道:“狼奥赖不赖,屋累狮哇,盖嘎地啊洗洗觉啊。”
杨浩刚把肉脯递到嘴边,一听这声音不由一怔:“咱们队伍里有日本人?”
唐焰焰也是一怔:“日本人?不会吧……”
中土本称日本为倭国,倭国人最初也接受了这个名字,后来渐渐学习中国文化,晓得倭字含有贬义,就不大乐意了,因为其国近日出之地,便奏请大唐天国上朝赐了“日本”这个名字。尽管中国民间当时习惯称日本为“东瀛”或“扶桑”,不过杨浩下意识地叫出日本这个名字,唐焰焰还是知道他指的哪里的。
两人说话的当口儿,车夫说了句什么,就听那人又大声叫道:“狼噢狼噢,噢狮卜兽……”
杨浩掀开车帘一看,只见一个身披蓑衣的男子正在雨中跳脚,杨浩见他正是壁宿,不由又惊又奇,忙道:“壁宿,一夜不见,你怎么说起外国话来了,快上车来。”
壁宿大喜,连忙便蹿上车来,杨浩这才省起这车另有主人,不禁满怀歉意地看了唐焰焰一眼。唐焰焰鼻尖微微一皱,眉尖一挑,哼道:“瞧我做什么,本姑娘是那么不近情理的人么?这辆车子……如今既是你住了,你自然做得了主。”
壁宿上了车,脱下蓑衣钻进车来,唐焰焰往旁边让了让,虽说车厢不如房舍宽敞,可这大车容两三人并坐也不拥挤。壁宿便在另一侧坐下来,看见满桌食物,登时满脸放光地学起狼嗥来:“喔噢,喔噢,累倒晌午……”
杨浩这才看清他两片嘴唇高高肿起,就像横挂着两根火腿扬,嘴巴合不扰来,里边的舌头竟也是肿胀的,不禁大惊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日本话,你的嘴怎么了?”
壁宿满脸苦色,手舞足蹈:“噢切来屋哇,嚎都都里,狼休介¥カゅてΩゑ……”
杨浩见他一会指着唐焰焰,一会指着他,一会指着自己,呜哩哇啦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由一头雾水。
“闭嘴!放得什么狗臭屁,我来替你说!”唐大小姐杏眼瞪起,雌威大发,壁宿顿时就焉了,他很幽怨地看了杨浩一眼,指指唐焰焰,示意由她来说。
唐大小姐正气凛然地道:“当时你中毒昏倒,我就大喊救命,他嗖地一下就蹿了过来。我就让他给你吮净蛇毒,他身上有许多零零碎碎,居然还有蛇药的,给你服下果然奏效。可谁知道这家伙能医人不能医己的,你还在昏迷不醒的当口儿,他的嘴居然就肿了起来……”
壁宿眼泪汪汪地指指自己嘴上的两根香肠,使劲点了点头,表示唐焰焰说的一点不假。杨浩知道蛇毒不见血是不会发作的,就算吮进嘴里只要把它吐干净一般不会有危险。不过……想起壁宿爱咬嘴的毛病,杨浩就知道他嘴巴肿胀的原因所在了。
脸比手要娇弱的多,想不到自己及时吮净蛇毒服下药去没什么大碍,这施救者却弄得这么可怜。这么可怜也就罢了,自己有锦帐香帷休息,还有美丽少女服侍,可他壁宿……真是貌美如花,命比纸薄哇。
杨浩很是感激地道:“壁兄,多谢你仗义援手,否则杨某性命堪忧啊。呃……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殷勤地把自己手里的肉脯递过去,壁宿可怜巴巴地摇摇头,指指他自己的嘴巴,说道:“狼奥哇,屋累狮哇,盖嘎地啊洗洗觉哇。”
杨浩没听懂,抬头看看唐翻译,唐焰焰也是一头雾水,杨浩仔细琢磨半天,觉得他是在说:“杨浩啊,我累死啦,借个地方歇歇脚啊。”便试探着一问,壁宿大喜,连连点头,杨浩便向唐焰焰递了个眼神,唐焰焰眼皮一垂,拿起一块杏脯轻轻咬了一口,眸波一转,又复向他一扬,显然是要他做主。
杨浩点头答应,壁宿大喜过望,便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看着二人吃着可口的食物,不时吞一口唾沫。
雨变小了,风也缓了,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隐约听到“逐浪桥、逐浪桥”的呼喊声。车子也停了下来,杨浩与唐焰焰聊得正投机,听到这欢呼声唐焰焰便喜道:“莫非已到了逐浪桥了?
她掀开窗帘,就见和风细雨,天空已趋晴朗,便回头对一直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充听众的壁宿凶巴巴地道:“喂,一点小伤至于这么娇里娇气的么,你还男人哩,还不下去看看?”
壁宿吃她一瞪,登时抱头鼠窜,杨浩阻止不及,便道:“唐姑娘,我……我也想下去看一看。”
唐焰焰回嗔作喜,雀跃道:“好啊,我也坐的气闷,只是怕你一个人在车中无聊呢。走,我陪你下去。小心些,你的伤可还没好呢。”
唐焰焰打开车门走出去,撑起她那把油纸伞,回头便来扶杨浩。杨浩本欲拒绝,见她神态自然,落落大方,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显矫情了,便伸出手去,由她扶着下了车。
一出车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草原上新鲜的气息,杨浩长长出了口气,只见百姓们都向前抢去,便也信步走去。
草地上湿漉漉的,二人合撑一把伞并肩而行,在这俱披蓑衣匆忙前行的百姓中间,一纸花伞,伞下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