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委实不低,而镇上的摆摊先生,买了红纸去请他写对联,也是按一个字一个字算的,怎样都不划算。
虽说大过年的,该花钱的地方还是要花,却免不了叫人心疼。
恰好落水村出了刘延宁这个接受正统教育的读书人,这让落水村村民每年省下了一大笔买对联的花费,他们每年的对联,便都由刘延宁一手承包了。而村民只要在小年里送裁好的红纸过来,除夕的前一日再来领回各家的春联便是了。
这一年年下来,都已经成为整个落水村的传统了。
自从刘延宁去县里的书院读书,在落水村村民心中,便成了神童一般的存在,青山书院大名鼎鼎,他们纵是种地的也听说过,据说能进那里边求学,那便相当于半只手能摸到功名了,刘延宁便是从那时起承包起整个落水村写春联任务的,纵然那个时候他年纪很小,也没人会小瞧了他。
当然村民们也不是空着手来请刘延宁帮忙的,这种事情,刘延宁帮忙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数量一多起来,且不提要耗费多少精力,但至少人家的笔墨也是花钱买的。
村民是想省几个钱,但也没有占人家便宜的意思,每个人来多少都会带些吃食意思意思,临近过年了,家家户户杀猪的杀猪,杀鸡的杀鸡,有些人家还会带些野味,虽然量不多,但你一块我一块加在一起,也是很可观的。
往年蒋氏都不用备太多年货,像腊肠腊肉这些,大多是村民送的。
不过今年刘家赚了钱,蒋氏也大手笔的囤了很多年货,不图村民送鸡鸭鱼肉,倒是家里还缺鸡蛋,因此蒋氏一早便同村民打了招呼,今年写春联,除了鸡蛋,什么也不用准备。
这会儿,陆陆续续拿红纸来的妇人,你一篮我一篮的提着鸡蛋,堆在堂屋里,数量也十分可观了。
当然也可以想象,光要贴对联的红纸在桌上都堆小山了。
作为刘家除了刘延宁以外,唯一一个写字勉强能看的刘青,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亲哥抓了壮丁,没有一点点防备。
不过刘延宁也没有为难刘青跟着他一起写对联,因为刘青就是一个战斗力勉强不为负数的渣渣,抛开感情加成这一点,刘延宁也不能昧着良心称一句他妹妹的字写得漂亮——连字体端正都很勉强。
当然刘青也只是刚入门,要求不能太高就是了。
刘青分到的任务是写“福”字,裁剪成方方正正的红纸,倒着写顺着写,写上各种各样的福字,一旦上手了到也不难。
兄妹俩一人坐一头,占据了整张饭桌,埋头奋笔疾书,刘大爷等人忙着忙着,时不时站过来瞧一眼,虽然瞧不出什么,但是孙子孙女都这么能干,让他挺直的腰板更直了几分。
孙子的能干就不用他多说了,他的孙女如今也能给人家写对联了,写得字还这么漂亮,整个村子,谁比得上?
刘青这场义务劳动,到傍晚的时候才收工,当然不是因为要吃晚饭了,而是到了送灶王爷的时辰,落水村家家户户在院子里燃起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不热闹,刘家灶上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贡品,炉灶被蒋氏等人洗刷得一尘不染,墙边还贴了刚写好的对联,看起来特别诚心。
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刘大爷带着儿孙们去给灶王爷磕头了,刘青等人就只能站在门口围观,好像这里有“女不祭灶”的说法,因此女眷们只能回避。
村里的鞭炮声渐渐停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刘家人也送完灶王爷,一起坐到堂屋开始吃小年饭了。
刘延宁和刘青加班加点,也堪堪到除夕的前一日,才把所有春联给写完,刘青觉得通过这段日子的强化练习,她已经拥有了特殊的写福字技巧。
年三十,也是除夕这一日,刘青是没事可干的,写完了春联,家里其他事也轮不到她来做,亲哥也没有丧心病狂的除夕也要拉着他们念书,刘青便想着今年的最后一日,她要好好睡一个懒觉。
结果刘家大人乒乒乓乓干活的声音,说话声,还有熊孩子们玩闹的声音,把刘青吵得无法好好睡觉,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会儿,还是认命的穿衣裳起来了。
一出门,正看到刘二叔几兄弟在各屋门前贴春联,熊孩子们站底下瞎指挥,蒋氏则带着儿媳们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清扫着,做着最后的大扫除工作。
见刘青起来了,蒋氏笑道:“青青就起了?灶底给你煨着烤红薯,快洗漱了去吃早饭,锅里在给你们烧热水洗澡,待会儿都去洗了换新衣裳。”
有条件的人家,过年孩子都是要穿新衣裳的,就算实在穿不起新衣裳,除夕这日也要洗干净了,换上最齐整的衣裳。
不过刘家今年赚的钱多,给每个孩子都做了件新的棉衣,好几个小的,比如说三丫四丫五丫她们,还是头一次穿新衣裳,心里头别提多激动了。
刘青如果不是秋日里,蒋氏做主叫她娘给她做了两身新衣裳,她现在也是头一次了。而且刘青这回照样是破例的,其他人都是一身,独独她做了两身棉衣,蒋氏说要换洗着穿。
刘家的孩子也算多的,从上午开始,陆陆续续的洗澡,也一直到用午饭的时候,小辈们才堪堪洗完澡,一个个都换上了干净整齐的新衣裳,感觉刘家的面貌都焕然一新了。
到下午,大人们也陆续烧热水洗澡,蒋氏领着儿媳们,提着各房换下来的衣裳去河边洗的时候,也已经有许多妇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