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北看了他一眼道,“我的时间不多。”
钟晴没再打扰他,等快到厂子大门了才问了句,“考哪想好了吗?其实你可以考虑下深圳大学,刚建校没几年,政府全力支持的,将来发展肯定好。”
舒望北摇摇头,“我要考北京,我家在那里。”
“差点儿忘记了你是有家有室的人了,”钟晴停好车,拍了拍他肩膀,“考北京哪所学校想好了吗?”
舒望北眼神飘向了车窗外,那是北边的方向,答道,“首都师范,离家近。”
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小食堂里刘大姐蒸的馒头刚刚出锅,钟晴喜欢吃面食,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他空嘴就能吃整整一个。
舒望北是在来深圳后的第二个月遇见钟晴的,那时候他跟人合租了个小平房,每天白天在工地附近卖盒饭,晚上就去夜市上卖磁带和文化衫,有时间就拿本教科书看,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都是小打小闹的生意,但是钱赚得还不少,除了租房吃饭,舒望北几乎不怎么花钱,他盘算着等钱攒得差不多了,就自己盘个正经的铺子好好做生意。
结果在他去夜市卖磁带的第二月初,就碰见了闲来无事来闲逛的钟晴,舒望北那时候还没认出他是谁,直到钟晴掀了自己衣服给他看肚子上一道大伤疤时,舒望北才想起来这是被舒龙捅了一刀的那个高干子弟。
钟晴高中毕业了就在家混了好几年日子,他伤好了以后在家又养了一阵子,他爸看不下去就把他赶了出来,他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正赶上深圳被划了经济特区,全国人民都往那跑,于是从家里要了一笔钱,也跑到深圳来准备开个厂子。
他其实来的比舒望北要早的多,把深圳几乎转了个遍,盘下来个旧厂子,找人改造了一番,之后又招了几个工人,匆匆的就开了工,生产的主要是塑料制品,都是塑料盆子、凳子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刚开始销量还行,现在深圳街头到处都是人,日用品正紧俏呢,但是他自己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管理也不行,每天就知道往出掏钱,厂子里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过关,被退了好几次货,那时候正头大呢,就在夜市撞见了舒望北。
钟晴叫舒望北去他家喝酒,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家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舒望北手里正好提着第二天准备做盒饭的食材,就挑着快的给他炒了两盘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剁椒炒j-i蛋。
两个人凑在一起喝了半箱啤酒,喝完了,钟晴抓着舒望北的手,“别卖盒饭也别去夜市了,来我们厂做饭吧,哥们天天吃大白菜煮豆腐,嘴里快淡出个鸟了。”
舒望北的夜市还是照样去,但是白天不出去卖盒饭了,就在钟晴塑料厂的小食堂做饭,舒望北不让钟晴在人前表现的跟他熟识,担心钟晴以后不好管理。
饭做了没几天,有一天钟晴从外面回来,就见舒望北脸色不大好的在办公室里等他。
钟晴在外面跑了一天,到处给客户赔罪,心情正差,进屋瞅了他一眼,抱怨道,“连你也给我摆脸色。”
舒望北叹了口气,“你天天到处跑,工厂里的工人每天都在干嘛,你知道吗?”
钟晴点点头,“那个满身肥膘的小朱就是我雇来管事儿的,挺机灵的,有什么情况他都跟我汇报。”
舒望北听完了没吭声,钟晴脱了外衣喝完了水才觉出不对劲来,“出什么事了?”
舒望北站起身,走之前说:“你明天跟小朱说你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下午两三点左右你再悄悄胡来一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钟晴按舒望北说的做了,下午两点多静悄悄摸进厂里一看,机器都关了,工人们还有小朱都凑在一起打扑克呢。
钟晴大发了一次雷霆,把小朱赶走了,自己哪也不去,就在厂子里看着,看了没几天他就苦着脸去食堂找舒望北了。
那天之后舒望北就不在食堂做饭了,钟晴在附近村子里找了个大姐顶替他。
上一世舒望北辗转奔波多地,在各种各样的厂子里打过工,虽然一直都在最底层,但就算天天看着,对工人管理也有一些心得。
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完善规章制度,其实原来在小朱管理厂子的时候也是有制度的,但是没有规定奖惩,就只是流于纸面,根本执行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