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晓晨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四十,“我下班了,回见!”
往常赢了钱的人都会请大家喝点酒,吃点零食,不过,也许因为知道颜晓晨这次当众夸下了海口,要大出血,大家都没提这事,颜晓晨也厚着脸皮地装作忘了。进了杂物室,顾不上换衣服,直接把外套穿上,背起包,就匆匆往外走。
酒吧一直营业到凌晨两点半,这会正是最热闹时,但宿舍的楼门就要锁了,幸好酒吧距离学校不算远,晚上人又少,自行车可以蹬得飞快,最短时,颜晓晨曾十二分钟就冲到了宿舍。
颜晓晨刚跨上自行车,有人叫:“颜小姐,请留步。”低沉有力的声音,十分悦耳,犹如月夜下的大提琴鸣奏曲。
颜晓晨回身,是海德希克1907先生,秋风徐徐,昏黄的门灯下,他穿着欧式风衣,踩着落叶,疾步行来,犹如从浪漫的欧洲文艺片中截取了一段视频。
颜晓晨问:“什么事?”
“我们还没约好吃饭的时间。”
颜晓晨愣住了,说老实话,邀请他的那些话,她玩了文字技巧——时间,由他定,任何时候。可以是明天、后天,也可以是十年、二十年后,他当时答应她,让双方都体面地下了台,却可以定一个遥远的时间,就谁都不算失约了。
颜晓晨不知道他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漏洞,还是对她嘴里那南北汇聚、东西合璧的菜肴生了兴趣,但他帮她赢了九百五十块钱,只要他愿意,她肯定会履行诺言。
颜晓晨问:“你什么时间有空?”
“明天如何?”
“好!”
他拿出手机,“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方便明天联系。”
颜晓晨报出号码,他拨打给她,等手机铃声响了一下后,他挂掉了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随时可以打给我。”
颜晓晨再顾不上多说,“好的,我知道了!其他事,我发短信给你。”她没等他回答,就急匆匆地踩着自行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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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骑,赶到宿舍楼时,已经十一点十二分。宿舍十一点熄灯锁楼门,但因为女生楼的楼下每天晚上都有一对对恋人难舍难分,等真正落锁时,总会晚个十来分钟。
颜晓晨冲到楼门前时,阿姨正要落锁,看到她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下次早点!”
颜晓晨化着妆、深夜晚归,阿姨肯定以为她拿着父母的血汗钱,不好好学习,却去鬼混,夹枪带棒地训了她几句。颜晓晨一声没吭,一直温驯地听着。
回到宿舍,舍友们都还没睡,人手一台应急灯。老大魏彤准备考研,在认真复习;老二刘欣晖和异地的男朋友煲电话粥;老四吴倩倩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写简历。
魏彤和刘欣晖看到颜晓晨回来,搁下了手头的事,聊起天来。
大四的话题,如果不谈爱情,就是聊前途,十分单一。颜晓晨和吴倩倩目标明确,就是找工作,尽量能留在上海这座已经生活了三年多的繁华都市。刘欣晖的家乡在省会城市,家里已经安排好她去一个福利待遇很好的大国企工作。魏彤想考研,可又在犹豫要不要投几份简历找一下工作。说起去年一个师姐,因为考研,错过了找工作的时机,到后来,研究生没考上,工作也没找到,只能混在学校里,继续考研。
到了大四,不管聊起前途,还是爱情,都是很沉重的话题,每个人都觉得前路茫然。
魏彤郁闷地说:“我辛辛苦苦要考研,晓晨却放弃了保研名额。”
性格开朗活泼的刘欣晖笑眯眯地说:“是哦,晓晨学习那么刻苦,一直是咱们班的第一名,放弃了保研,好可惜!”
精明强势的吴倩倩说:“一点不可惜!如果不打算留在学校里做学术,商学院的学生当然应该本科一毕业就去工作,工作几年后再去国外读个名校,晓晨是聪明人,选择很正确!”
颜晓晨笑着,什么都没说,可惜不可惜,正确不正确,她压根不知道,只知道必须要赚钱了。
洗漱完,她爬上床,躲在帘子里,把钱仔细数了一遍,摸着一千块钱,终于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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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是专业课,魏彤和刘欣晖昨天睡得晚,起不来,吴倩倩说待会有老乡来,也不去上课了,都拜托颜晓晨如果有事,及时电话通知她们。
颜晓晨一个人背着御宅屋,去了教室。
大四了,逃课的人越来越多,全班三十多个人,只来了十几个,稀稀落落地坐着,老师也懒得管,照本宣科地讲。颜晓晨觉得老师讲的没什么意思,可习惯使然,依旧坐在第一排,全神贯注地记笔记。下了课,去自习室做完作业,就到午饭时间了。吃过中饭,她去了机房,一边看别人的面试心得,一边写简历。
大学的生活看似丰富多彩,可真能落到纸面,宣之与众的却乏善可陈,颜晓晨又因为打工,没时间参加任何社团和学生会的活动,更是没什么可写的。为了把过去三年多的芝麻绿豆小事编造成丰功伟绩,她搜肠刮肚、冥思苦想,完全忘记了时间。
直到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颜晓晨才觉得眼睛因为盯着电脑太久,有些干涩。她拿起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在忙吗?”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还有一个饭局,翻查昨天的通话记录,果然是海德希克1907的号码。
颜晓晨:“不忙,你想几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