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自称“本王”了?
他好像看出我的疑惑,笑言:“你我之间,没有皇后、王爷,只有你我。”
我淡淡一笑,他紧紧抱我,不舍得放开。
他说,此次秘密回京,是为了与长沙王司马乂会面,更为了见我。
我问:“听闻长沙王掌权后时常与你联络,这是为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司马颖揽着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漫天飞雪,“齐王(司马冏)掌权,皇叔,也就是河间王(司马颙),以为齐王势大,皇兄(长沙王司马乂)势弱,齐王会打败皇兄,就宣称皇兄是内应。一旦皇兄被齐王所杀,皇叔就以此为借口起兵讨伐。只不过,皇叔千算万算,算不到皇兄会掌权,控制了洛阳。”
“长沙王先发制人,夜入宫城,宣天子诏攻打齐王府邸。如此看来,长沙王应该听到了风声。”
“这风声,是我派人密报皇兄。”他一笑。
“难怪了,就因为如此,长沙王才对王爷事事听从?”
“皇兄并非事事听从我,而是,对他来说,我尚且有用,他就事事问我,征求我的意见。”他的唇角微微一扯。
长沙王司马乂是骠骑将军,戍卫京畿,但手中没有强兵作为后盾。河间王出镇长安,成都王出镇邺城,兵马在握,兵多将广,就算长沙王护驾功劳再高,坐镇洛阳执政,他也没有实力与河间王、成都王相抗衡。
再者,长沙王代替齐王司马冏在洛阳执政,二王藩镇虎视眈眈,他只能选择与一方结盟,以巩固在朝的权势和地位。因此,他选择了皇弟、成都王司马颖,有成都王为外援,给他撑腰,河间王就不敢轻举妄动,大晋天下可暂时稳固。
因此,朝中政事,无论大小,长沙王事事请示成都王。
“皇兄这么做,只不过是担心河间王和我突然发难,就向我投诚,与我结盟。”司马颖自嘲道。
“王爷有什么打算?”我想知道,在他心目中,我究竟摆在什么位置。
“静观其变。”司马颖的唇角噙着一抹微弱的冷笑,就像一个棋艺登峰造极的棋手,淡看棋子厮杀,而他静卧一旁,坐收渔人之利,“这盘棋下了几年,还不到收官的时候,眼下局势,各据山头,互相角力,正是最乱的时候。”
我明白了,萧墙内斗,诸王乱政,自相残杀,手握兵权的诸王都不是愚蠢、无能之辈。在司马氏宗室中,最深藏不露、最淡定沉稳、最深谋远虑的那个,就是我心仪的男子,司马颖。
从来没看透他,此时才算看明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