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钱当天晚上也回了学校,他没脸面对薛木和万朝阳,自然更不好意思和他们一起去环什么岛,薛木兴致缺缺,万朝阳也被这事搅得心烦意乱,两人商量之后,也退掉了后面预定的各项行程,坐车到了台北住了一晚,随便去101看了看,而后也坐着改签的飞机回了北京。
一周的台湾之旅变成了家里蹲,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各自打着各自的游戏消磨时光,在一片沉默黯然中迎来了二零一三年的最后一天。
薛木这回不敢再像上次似的粗心忽略掉这一年一度的日子,但他也实在不知道届时究竟又会发生什么,已经连续两年被闹得进了医院,他决定这次要避开万朝阳,以免让他再被自己吓到,也别让他起了什么疑心。
跨年的那天晚上,万朝阳仍旧在爬着他的天梯,薛木窝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直播的跨年演唱会,眼睛却不住地往时钟上瞄,临近十一点半的时候,他起身进了厨房,一边翻着冰箱一边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找什么呢你?”刚结束一场团战的万朝阳扬声问道。
“饿了!”薛木答道,“想吃点儿元宵!”
“元宵?不年不节的哪儿来的元宵?方便面和饺子应该还有。”万朝阳说完,又钻进了野区。
“我去楼下超市买点儿啊,你先玩儿吧。”薛木说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穿上了外套便朝门口走去。
“嗯……”万朝阳随口应了一声,j-i,ng神都集中在游戏上,也顾不得薛木为什么突然要吃元宵。
薛木换好鞋,扭头看了一眼万朝阳,心中莫名有些不舍,又抬眼看看时钟,还是咬牙转身推门去了。
寒风料峭,薛木将半张脸缩在大衣里头,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溜达着,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他不知道零点到来时自己又会有怎样的表现,会不会又像去年一样挣扎抽搐,所以他不敢往有人的地方走,怕被人再次送去急救,因而只能故意往小区花园无人的深处走,可是越走越冷清,自己竟也跟着心中害怕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年迈的象,落寞地脱离了群居的同伴,独自奔赴传说中的大象公墓。
花园的中心有一方凉亭,夏天的时候常有老人孩子在这里乘凉玩闹,但此刻在北风呼啸中却只有惨白的路灯映照在石砖地上,显得气氛更加清冷。
薛木缩着脖子低着头,一步一步走近凉亭,打算在这里渡过今天的劫难,却不防一抬头,见到凉亭当中的石凳上坐着个人影,还有一点红色的光芒,随着那人的吞云吐雾而时明时暗。
薛木踏上台阶的脚猛然僵住,但眼前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打算假装路过,从前头另一个方向离开,但当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人时却怔住了,那坐在石凳上一脸颓唐抽着烟的,竟然是郑大钱。
“大钱儿……”薛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
郑大钱抬眼看向薛木,他的眉毛显然j-i,ng心修饰过,发型在北风中也没有被吹乱,只有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的j-i,ng致打扮。
“我又碰见欧阳烨了。”郑大钱喃喃地说道。
薛木心神一阵恍惚,迟疑着扶着石桌坐下,竟然感觉不到那大理石表面的冰凉温度。
“我真他妈烦死了……”郑大钱抽了一口烟,然后随手掸了掸烟灰,“我真想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就是过不了他这道坎儿,这个狗逼东西……”
薛木怔怔地望着郑大钱,他的眼神,他的举止,他的穿搭,他的一切,显然都不是那个还在台湾的二十二岁的郑大钱的模样,而是那个久违了的、基圈名媛、高零惨妇的二十六岁的他。
“在哪碰到的……?”薛木犹疑着问道。
“酒会。”郑大钱神情颓丧,“我们公司跟央视合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结果那个节目最后让他主持,张老板还非让我过去,就见着了呗。”
这似曾相识的剧情让薛木心中一沉,他低声问道:“所以这一季节目,你都要跟他一起合作了?”
“嗯……”郑大钱黯然地点了点头,“我都想离职算了,可是这个项目我跟了这么长时间,拿不到奖金我实在不甘心……这个傻逼东西,祸害我这么多年,现在还想耽误我挣钱?老子非要跟他刚到底!”
“他没和张泽在一起了吧?”薛木问道。
“当然没有了,”郑大钱冷笑一声,“他那种人,跟谁能长久?人家可是著名央视鲜r_ou_主持人,还是众多粉红少女的理想型,能让人怀疑基佬身份吗?”说完,郑大钱又笑了一声,说:“他还跟我问起你呢,我跟他说──”
说到这里,郑大钱忽然怔住,像是忽然清醒一般,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薛木:“木头?!你?!你醒了?!”
薛木心中一沉,抬手看了看停在零点的时间,顿时明白了眼前的事,他看着一脸惊恐的郑大钱,苦涩地笑了笑,问道:“大钱儿,今天是几号啊?”
郑大钱听了薛木这个问题,神色又忽然恍惚了一阵,思索许久,却回答不出。
薛木看着他,眼睛蓦然s-hi了,他努力笑了笑,又问道:“你过得好吗?”
郑大钱被这样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