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印彬额头冷汗大颗落下,生死攸关之际终于稍微松口。
原来还是为了一条贱命。
云濯嗤笑一声:“你若说了,我饶你不死。”
吕印彬不可置信:“当,当真?”
云濯郑重一点头。
“那,那我说!”
见人神色无欺,吕印彬得救似的眼底泛光,气喘吁吁道:“小狐狸,在,在西,西边的……地牢里……还,还望公子饶命……”
岂知,待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玄衣白发的青年看着那在地上蠕动的丑恶之人,却又是一声冷笑。
“饶你不死么?”
他缓缓移动无奇,一字一顿道:“饶你不死可以,但我要你,生不如死。”
“什,什么?!”
四字入耳,目眦欲裂,吕印彬眼睁睁看着无奇剑尖自颈间滑向自己左肩。
——锋刃几乎是毫无犹豫地砍了下,云崖一片血海之中,凄厉惨叫之声回荡不已。
待再至西边地牢时,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左腿似乎在搏杀中被人捅了一剑,走路一瘸一拐,右臂也因连续激战数个时辰,有点举不起来了。
云濯抬着尚能动的左手,随意在玄衫之上摸了两把,先前割开的口子半分未愈,渐渐泛起难捱之痛,指尖尽是腥气满布的s-hi意。
也不知这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回头望了眼那些颤颤巍巍拿着武器围过来,却又哆嗦着手脚不敢上前的云崖弟子,衣衫之下的伤口牵扯着奇经八脉,一股一股作起痛来。
雪月沉碧满身剑痕,体内妖血似也将燃灼殆尽。
虽杀得畅快淋漓,到底是凡胎r_ou_体啊。
只怕是,大限将至了吧……
云濯哑然一声笑。
“你这杀人害命的贼子!”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一名云崖男弟子抱琴于怀,义愤填膺:“我两名师弟在山门前被你重伤!云崖宫下血流成河!你,你竟还能笑得出来?!”
“一年前就大逆不道!与南诏邪教为伍!今竟又血洗我门派,铸此惨祸!”
另一名女弟子亦言辞激动:“苍天无眼,竟让你这等江湖遗罪,还能苟活于世!”
“不能让这云濯活着走出云崖宫!”
“杀了他为同门报仇!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
两人之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壮了三分胆,纷纷附和,唾骂之声此起彼伏。
当啷——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黑衣青年,却似双耳已聋般置若罔闻,右手一扬,用尽力气斩断面前牢门上的锁链。
他艰难地挪动一瘸一拐的腿脚,像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似的,抱起牢中满身血痕,又昏迷不醒的小团子。
“……还好,你还活着。”
语音低低,伸出染血的双指探了探白未晗的鼻息,云濯终长舒一口气,唇角扯出苦笑。
还好,终没负你父母以命相托。
“呸!你杀了我们两个长老,还想带走这小妖孽?!”
见他徐徐转身,方才领头的青年又是振臂一吼:“抓住他,给我上——”
话音未落,几十名弟子已乌泱泱执剑围来,雪月沉碧护主颇切,亦双双长啸一声,借强弩之末与那些人扭打成一片。
“千,玄哥?”
混乱之中,云濯匆忙往外挤,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团子似有所感般,手脚隐隐一动。
白未晗勉力睁了睁干涸的眼眶,却终没有搞明白眼前混乱异常又血流成河的场景是因何而起,只能在意识朦胧中死死攥住那人的衣袖。
“千玄哥……你……你说过……开春要……带我去……武陵的……”
他哑着嗓子嚅嗫道:“可是我还……没等到开春……我家……就……”
“未晗。”
云濯抱着小小身躯的左手一紧,将他的脸死死埋入自己怀里:“等着,千玄哥……定让你活着回去……”
即使是以我之命换你之命。
即使是孤身破敌引开追兵,即使是尸骨不存千古恶名……
但为报故人之恩,全故人之义……也一定,要让你活着回去!
决心下定,黑衣青年终似要将牙关咬碎,旋即用右手一扬握起无奇,踏入眼前刀光剑影交杂一片的杀伐之中。
第五十四章 昔年恨
一别三年,y-in阳两分,君风堂内,武陵风又起。
云濯将龛前放着的金丝流苏穗握于掌心,前尘往事似还历历在目。
怀里的小团子满脸泪痕,他替那孩子一整衣冠,抬手拂去眼角憋着的泪:
“未晗,若我没记错,你今年,可是十六了?”
白晓红着眼眶一点头。
“真好……”
真好,那自己曾以命换命救下的孩子,模样衣着虽比之当年都变了一遭,至少还平安喜乐地活在世上……
“虽倥偬了三年,但我这也终算是,带你来了武陵了啊……”
君风堂内,一大一小久别重逢,相拥哽咽。他轻轻一叹,平生竟第一次觉得,上天在那场离乱之中,对自己还算有所垂怜。
岂知,宁静未及片刻,身后门轴忽“吱呀”一响,冷风穿堂而过,数名家仆自堂外而来,脚步急急,手执兵刃,生生将二人围住。
“云千玄!你还有脸回来!”
被簇拥着的为首者身量挺括,一袭白袍之上绣着家主章纹。见此状,当下一声厉喝,紧跟着众家仆迈步而入,右手执剑而出,刃锋直指云濯。
“若非司徒小公子告诉我,你在望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