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他那突兀澎湃的窥探欲凝滞了片刻。这就像是你以为将要展现给你的应该是幕会引人发笑的矫情独戏,结果发现最后放映的却是部无趣正经的坦荡作品。所有准备好的恶趣味与嘲讽心全无用武之地,到头来还只得悻悻地将它们默默收拾回去。
正上头的情绪便又这幺被打压了——他的失态来去皆快,在克制自己这件事上,雷切尔几近登峰造极。然而也许是被环境毒溺了,这种能力日渐削弱,凭此赖以生存的他不譬如遭受重创,只要雷切尔还想继续做“雷切尔”,那幺他就必须离开。
不能再像个愚蠢的丑角般不知自控,他狠狠记下。可惜“困兽”是不被允许自由来去的;只是在亚尔曼眼中,他或许连这个也算不上,他只能充当主人外出时有必要妥善处理的宠物,不想示人的玩具,无法携带的“大型贵重物品”。将自己一再自贬的雷切尔发出了这些天第无数次的叹息,席地而坐并聊胜于无地阅览起这堆“作业”。
那些被仔细保管下来的笔记本们或多或少都仍旧带了点岁月的痕迹,这在保鲜期与更迭期同样短暂的今天是颇不寻常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主人使用它们的次数太过频繁。
雷切尔拿起的一本看上去最陈旧的,它有着深沉的墨褐色皮质外封,四角钉着光泽黯淡的铜扣,纸质已经疏松泛黄;草草翻开,工工整整的字迹便满屏满屏地跳到眼前。雷切尔无聊地随便拣了几行定睛看了,深感意外。若不是刚才才鞭策过自己,他几乎要笑了出来。
“神啊,请赐我冷静的意志。请让我知晓人类的本质。人们彼此欺瞒,这不算罪过吗?请赐我愤怒的面具。”【1】
拥有那幺严肃古板的外表,那幺正经积极的目的,字里行间,却充斥了如此慷慨热烈、离经叛道的内容。不错,可堪打发时间。雷切尔又燃起些许兴趣,没那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