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熄灭了煤油灯,静静入睡。第二日运气不算好,遇上了暴雨,狂风大作。船舱里的东西被摇落大半,连人都站不稳了。许老板忧心药品的保管,很想要下去看。要是碰了碎了潮了,他们不但损失惨重,怕是就此得打道回府。
可惜储存货物的船舱并不允许他们去查看,许老板求了半天,给船员塞钱都被拒绝了。周君拍了拍许老板,留下一句我也许有办法,就往第三层走去。许老板留在原地等,不多时,周君竟然真的带了个副手回来,副手让船员把门打开,放了他们俩进去。
许老板终于露出了笑,连连感谢。周君跟着许老板进去,所幸药品没有损伤,许老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偷偷问周君:“你从哪找来的人,一发话就让咱们进来了。”周君帮忙将药品封好,箱子盖好,随意道:“之前见过,帮过他忙。”
当然不能说他如何认识的这个人,灰衣男一天到晚跟着他就算了。竟然为了跟他混进船队,还成了副手。雍晋找的什么人,也太能干了点。那人见周君来找他,本能想躲,谁知道周君却在狭窄的走道上先发制人,和他动手。那人本来不想弄伤周君,结果几招接下来,发现周君身手的厉害之处,也不由认真对付。
周君故意漏了个空子,被他一脚踢到了腰侧。他撞在墙上,闷哼一声。男人神色慌乱,又听周君怒道:“你们少将不是让你来保护我的吗?”这话让男人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变化全落周君眼里。他确定了,不由笑道:“还真是雍晋的人。”
这话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男人自知被诈了,周君也不多说,求了他件事,拜托他带他们进仓库。灰衣男真实名字他没有问,船上的人都叫他明启。明启寡言少语,几乎没有和周君说过一句话。周君也是不言,他知道雍晋找得是有本事的人来跟他,但人家只是奉命行事,心里未必愿意。
周君求过这件事后,就再也没有去接触过明启。但或多或少也有注意到,跟着他的人有两位。一位是明启,另外一位是水手钟庆。他们几人不来往,倒是许老板有心去拉拢明启,接触过两回,便怏怏而归。周君正和大脚老毛打牌,看着许老板铩羽而归,便笑道:“许大哥,快过来打牌。”
船上漂泊的日子很漫长,闲下来的时候,周君就会抱着画板去甲板上画画。他的闲情雅致也能吸引来不少女客,偶尔周君也会和其中几位调笑一番。这天他照旧画,照旧同人谈天说地。怎知一回头就能见钟庆在不远处和别的水手聊天,周君哑了,其中一位娇小姐还要他接着说,问他嘴里的故事结局。见周君呆愣,还用戴着蕾丝手套的掌心搡他。
周君回了神,三言两语把故事说完了,结局仓促,很不得劲。娇小姐撅起嘴来,不满意,又小声问他要不要去四楼吃茶,船上的点心不好吃,茶还可以。周君摇头,指着自己的画板,说画还没好。甲板上风大,吹得小姐们的裙摆摇摇晃晃,像不同颜色的喇叭花。头纱乱了,头发散了。
虽然不情愿,但为了仪容,小姐们渐渐也散了。周君心里不太舒服,他觉得自己跟被套了项圈的狗似的,如此听话。他落下最后几笔,然后收了工具,提着折叠椅回去。他心里闷,晚上也就多喝了几杯。这些天下来,周君招蜂引蝶的本事,小任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后悔自己那晚的冲动,偶尔两人在房间的时候,都是尴尬的静默。
周君假装没觉出小任的尴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时间长了,小任自然也就放开了。等到了落地的那日,大家都很高兴。这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总算可以在结实的地面上踩,而不是晃来晃去。可惜还没等他们乐一乐,许老板就要求开始赶路了。
他租了一辆货车,几个人轮流着开。一路上不算太坎坷,也许是因为太过顺风顺遂,抵达过关处时,意外发生,周君甚至没反应过来。关口处的兵就这么被s,he杀在周君面前,那一朵朵血花爆开,ji-an在挡风玻璃上。许老板抓着过关文书连滚带爬地想跑回车边,大脚拔出枪朝敌人的方向放了几炮。
周君踢开了车门,他听到了许老板的惨叫声,许老板被打中了大腿,趴在地上哭嚎着。周君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许老板死了,他钱也跑空了,大哥还要治病。子弹在地上打出一个个坑,泥土被冲得扬了起来,全是刺眼的沙尘,周君朝开枪的方向判断了一下,认定了基本上是边上的哪几个土坡。
他借着车身掩护,朝那处开了几枪。还真被他打中了一位,弹雨停了一瞬,周君扑了过去,将许老板拖了回来。有子弹惊现地擦过了他的脸,危险时刻,周君爆发出大力,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将许老板拖上了车,他大吼:“开车!”而下一瞬,不远处轰然爆炸,整个货车被炸得掀了起来。
第72章
那大概又是极漫长的一个梦了,周君被裹在货车的铁皮里,高高抛起。头不知撞在哪处,他眼黑了一瞬,整个人像陷入海里。他好像听见了雍晋的声音,那是他并不熟悉的一个地方,他搂着雍晋的腰,一同仰倒在柔软的床里。
雍晋情绪不高,也因为他的动作,头发都散了。他的唇角有些威严地板着,眼神克制,却又有火在烧。雍晋说:“周先生,你太失礼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含了蜜似地低吟:“所以要惩罚我吗?可我这么喜欢你,原谅我吧。”
他的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