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典眼前突然之间看不见了火光, 他被贺庭政揽入怀中, 可他仍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的热量, 仿若火从脚下开始炙烤蔓延一般, 灼烧着他。
他恍若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般, 一动不能动, 喉咙里面咝咝作响,气息紊乱, 血液倒流。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 江宇典有时候看到类似的爆破场面也会觉得不适,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对死亡有y-in影, 所以在看电视的时候看见爆破场景会觉得压抑、喘不过气。
但他没想到, 当真实的汽车爆炸在他眼前发生的时候, 他会这么痛苦,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太阳x,ue猛烈地跳动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让江宇典长久地耳鸣着,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自己身体内部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时间被拉长、放慢。
那股子剧烈的冲击力,把站得很近的两人直接弹开,江宇典感受到贺庭政浑身一震,接着就被气流弹得卧倒下来,但贺庭政始终牢牢地把他护着、护在怀里,护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烟尘弥漫,江宇典脑子里一阵眩晕,他呛得咳嗽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股难闻的汽油味和硝烟味直往鼻子里蹿。四周非常嘈杂,人声鼎沸,江宇典却因为耳鸣,只能听见贺庭政的心跳声,他沉重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闷得喘不过气,同时像一座山一样,为江宇典提供了强有力的安全感。
他颤抖地伸出手,揽住贺庭政的后背,却摸到了他碎掉的衣服布料,不仅如此,他还摸到了一片血r_ou_模糊,就好似前两天拍电影的时候,那些丧尸身上特效化妆出来的皮r_ou_般,他单单只是用手触碰一下,就能感觉到他的伤势绝对不轻!
要是同样的伤势换在自己身上,江宇典绝对会痛死的。
江宇典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阿政?”
有一两秒的时候,贺庭政是没有声音的,江宇典复而又唤了一遍,贺庭政这才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用气音说:“大哥……我没事。”
江宇典一听他声音,就知道没对了,这次是真没对了。
他心火蓬勃,愤怒快要湮没了他的理智。起先是他受伤,现在又是贺庭政受伤,江宇典发觉这对他而言完全是两回事,他自己受伤的时候,他反倒没有现在这么愤怒,但同样的事情轮到了贺庭政身上,江宇典恨不得拎起刀就去砍人了。
他受伤后,伤疤未消,贺庭政每天都给他上药,他反倒觉得不乐意,觉得上不上药都无所谓,但他这么疼贺庭政,有时候生气时打他,都是轻轻一下,从未用过力气,他怎么允许其他人伤害贺庭政?
他怒火烧得厉害,残存的理智叫他用力压制下愤怒,他微微起身,看见贺庭政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放软了声音:“阿政,你撑着点,别睡觉,我送你去医院。”
贺庭政勉强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声音很弱地嗯了一声:“我不睡觉。”
在爆炸发生的的那一刻,已经有人报了警,所以很快,救护车和警察统统都到达了现场,江宇典以一己之力把贺庭政扶到了救护车旁让急救医生替他急救。
现场还有一些受到波及的人,有些严重的,已经送到了医院里,而贺庭政不属于特别严重的类型,就在现场做了急救,随后才被送往医院。
江宇典在病房里看到了直播新闻,说的是车内没有人,有十几人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无人死亡。
导致这起爆炸的具体发生原因还不能确定,动机也不明,不排除的恐怖分子的恶意行为,或者由别的原因引起的,也是有可能的,在新闻里,还列举了近些年美国发生的此类案件,去年加利福尼亚发生过一次,而六年前的旧金山也发生过一起类似的事件。
六年前的那起,就是江宇典经历的那次了。
新闻上,还贴出了当时的照片,江宇典感到脑仁里一阵刺痛,心里好似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他铁铸的心脏破了个口子,有什么东西缓缓淌了进去,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不敢再看,直接把电视关了。
他坐回贺庭政的病床旁,前一阵子巴黎发生的事件,再次在两人身上重演——只不过这次他们的身份对调了。
他就坐在床边,双手合拢撑着眉心,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在脑内思索着,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
意外吗?
不,他从不相信什么意外——这是有意针对他的事件。
医生说,贺庭政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只要不是疤痕体质,什么都好说。
江宇典打心眼地认为医生只是在说宽慰人的话,他从没见过贺庭政这样,贺庭政被他骂了、被他冷落了,会无j-i,ng打采,像被雨淋s-hi的大型犬一样,他会失落地垂下头,尾巴也不会晃了,但他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动也不动,雪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输液瓶里的药液静静流淌着,江宇典伸手探过去,摸了摸他那只在输液的手。
因为他自己也生过病,输过液,知道在输液的时候,病人的手是很冷的。
他默默无语地握着他的手,心里祈祷着他快点好起来。
有些事只有在发生过后,才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他一手握住贺庭政的手,一手搭在他的额头上,低着头,近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