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面,正是亚历山大的寝宫。
历史会被改写。
今晚,他就会死。
我的脑海中瞬间充斥着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放大,像是挥之不去的y-in暗。就像有人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露出轻蔑的笑容,可我偏偏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可能的,奈西你难道病得糊涂了,”我按捺住心中的恐慌,“你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说亚历山大的未来,我觉得我比你更清楚!”
奈西松开手,喉咙里响起几声怪异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比平日更加清澈。
“这是神告诉我的,伟大的伊西斯将神谕传达给我,巴高斯,你应该明白自己的选择。”
心里生长的丝线好像被人突然狠狠向上一提,神谕?什么神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我一向不信鬼神,可是他说的是亚历山大,而且还说“历史会被改写”。
好像有一种难以想象的错觉在逐渐清晰起来,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炙热。
奈西诡异的表情让我没来由地发毛,他此时此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常人。
他知道我是谁?
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可他又如何知道历史?也许,真的如他所说,这一切的历史故事都是早已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只需要人们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奈西幽幽道:“无论这副r_ou_体,抑或这副灵魂,巴高斯,属于你的东西在哪里?只有伊西斯知道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你想与不想,就在一念之间。”
我心里的恐惧呼啦一下升至顶峰,遮天蔽日的黑暗隐藏了光芒。我再也听不进别的话,他说的很隐晦,可是我感觉自己听懂了,他知道我!他知道我是谁!
奈西抬起的眼眸里隐匿着不符合少年人的深沉的光,他缓声道:“知道喀山德为什么会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吗?因为我的名字。因为我的真名叫依兹莫,更因为我是埃及最神圣的祭司,神谕祭司。”
神谕祭司,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可我知道埃及祭司。酷爱占星术的玛莲娜曾跟我讲过,他们可以用占星术准确预言尼罗河的变化。巫术与符咒,神话和魔法,那些在我的认识里自然不是真的。可是几千年前的世界就在我的眼前,我自己原本都无法解释,现在又有谁敢肯定地回答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翻滚而来的洪流席卷整个心房,我的心在狂跳,恐惧与不安让我连站着的力气都几乎耗光。
如果我选择不相信他,亚历山大真的会在今晚死掉?而历史真的将被完全颠覆?
如果,如果亚历山大今晚真的……
我不敢想象。
一想起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庞,想起那个希腊男孩说起自己的梦想时连眼角都在发光的骄傲,想起那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的一下……他们说,当他看着你时,你感觉自己好像也突然变得十分强大,好像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
我什么都没拿,一个人没命地跑出去。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疯狂,因为我知道自己太懦弱。
懦弱得承担不了任何过错。
越想逃离的东西,它越是一步一步紧逼而来。当我的一举一动影响到一段由无数奇迹与辉煌拼接而成的历史时,人亦如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整个历史因我这个局外人的一个小小选择而改变,我这个旁观者就不再只是个旁观者,而以后,我又该用何种勇气去迎接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史实?
作者有话要说:
[1]伊西斯,埃及神话中守护死者的女神,亦是生命与健康之神。
第24章
雷电交加,雨点又大又密,砸得人脸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我只穿了件薄薄的亚麻长袍,被冰凉的雨水淋得不像样子。可我顾不得这些,拼命地向前跑,满脑子里都回荡着一个声音:亚历山大有危险。
我的心揪起来。
闪电晃着白惨惨的光,一阵快要炸破天的雷声震得人魂飞魄散,我费力地扶住长廊粗糙的岩壁,抹一把脸上水花。
雷声稍弱,我长吸一口气,又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亚历山大今晚要去的酒宴是大臣纳巴赞主持的。这几日跟着亚历山大,我也对这个人有所了解。纳巴赞原本是大流士骑兵阵营的主帅,大流士逃亡后,他便很识相地向亚历山大投诚。从前几日亚历山大的态度上不难看出,这位将军的忠诚度仍是个问题。
奈西的话之所以让我这样恐慌,跟这一点不无关系。就算无法相信他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但在这种宴会上把亚历山大灌醉然后行刺,纳巴赞成功的机会确实不小。
我望着远方黑不见影的宫殿围墙,衣服贴在身上已经毫无感觉。纳巴赞的家就在波斯波利斯宫附近,没有马匹单靠双腿,原本看上去简单的几步路都变成了困难。
暴风雨让道路陡然泥泞了很多,一路走来看不到一个人,只有树影绰绰,在风雨中飘摇。
在漆黑的夜晚踉踉跄跄走了许久,久到双腿都已麻木,我终于看到左右两个门楼浅浅的轮廓。门楼前面就是那一排台阶,走下去就算正式出了波斯波利斯宫,我很快就能见到亚历山大了。
我捏紧手心暗暗鼓劲,弗朗西斯科,你可以的。
巨大巍峨、让波斯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