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先前盼著他放开,如今真放开了,心里又觉有一丝失落,吓得他连忙将这股情绪给压进心底最深处,还回头拍了拍延喜的肩,点头赞道:“干得不错,我现在相信你是真心的为我了。”
延喜半眯著眼睛,仔细看著他脸上的神色,半天才道:“萧语,怎么你脸上似乎不是这么说得,我这回的马屁该不会又拍在了马腿上吧?”一语说完,萧语已急红了脸,低声吼道:“谁说的谁说的?我脸上的表情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哼哼,我哪里有舍不得他和怨恨你的表情了。”延喜点著头道:“哦,原来是舍不得皇上,在心里怨恨我啊。”看见萧语杀人的目光,他耸了耸肩:“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个儿说的。”
夏无忧一直支棱著耳朵听这边的动静,萧语和延喜的对话全部都被他听了进去,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边已经绽开了一抹微笑。直到晴妃在旁边对梅妃笑道:“妹妹,你觉没觉得咱们皇上最近的心情十分不错,连笑容都多了起来。”他这才惊觉于自己的改变。
一旁的梅妃也笑道:“那是自然了,皇上睿智天成,如此年纪就建立了不世功业,问世间能有几人,正所谓春风得意,心情好也是应该的。”晴妃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夏无忧但笑无语,心中暗暗道:“若论起聪明,晴妃梅妃和萧语都是聪明人,只是这三人的聪明又有不同,晴妃是锋芒毕露,仗著自己的容貌地位,在后宫中呼风唤雨,往往笑容里藏著要命的刀子,巧笑嫣然下隐藏著狠毒的心思,不肯吃半点儿的亏。梅妃则内敛多了,她不能称为好人,好人在后宫里是立不住脚的。但在这后宫中,她却可算是一个好主人,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x_i,ng命地位,她是从不出手的。而萧语呢……想到这里,夏无忧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萧语这家伙到哪里,都可以算作是一个好人了。他是个聪明人,却唯独不会将这份聪明才智用在耍手段费心机上,不,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过,之前倒是对自己用了两回,可惜不是弄巧成拙就是被自己识破。他不像别的奴才,一朝得志后就拿出主子的派头甚至飞扬跋扈起来,反而因为自己以前的身份而更加爱惜下人,他明知道这种想法作法为后宫所不容,却依然我行我素,这点勇气连夏无忧都不得不佩服。其实若不是自己宠爱他罩著他,光是那些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就够让他死上十回八回了。
夏无忧并不反对后宫中的勾心斗角,甚至他很享受看那些女人为了争他一夜的宠爱使心机耍手段。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战场,他不会付出感情,得胜者只需在她们身上发泄一通然后给些珍奇珠宝以作奖励便可,而失败者,无论她们的下场是死或者打入冷宫,她们的本x_i,ng是多么善良容貌是多么无双,他也不会泛起半点同情。所以心狠手辣的晴妃可以坐上晴淑妃的宝座,所以善良懦弱的荷嫔会在被他恩宠一夜后就含恨赴黄泉,他残忍的冷眼看这战争看了十几年,也不觉得有丝毫不妥。
可是萧语出现了,一个卑贱的小太监,避他唯恐不及的胆大宫奴,让自己堪称完美的自制力一次次被打破,为了萧语,他已改变的太多太多。夏无忧警惕的眯了眼睛:改变太多吗?然后他给出自己答案,他的确是萧语为改变了很多。
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的改变下去了,否则总有一天,他要忍痛舍了萧语。他是夏无忧,是大丰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不需要有心有情,那些东西会影响他的判断他的原则他的人生。
回过头去看还在出神望著岸边的萧语,不远处山呼万岁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来:没错,就这样吧,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不能,坚决不能再沉溺下去了。心中做了决定,他转过身来,傲视众生的眼睛在对面跪著的官员们身上只微微掠了一下,便流露出君临天下的帝王威严:“爱卿们平身。”沈声说完这句话,夏无忧迈著坚定的步伐,顺著临时搭的木桥缓缓下船,向岸边走去。
第29章
皇上巡视,街上一般都是要清空的。一则防范刺客混迹于人群中,再则天子的龙颜岂是那么容易就见得到的,但夏无忧南巡的次数多了,到南方时心情大好下,一般便不命人扰民清空街道。他有他的一番道理:若说有刺客,即便没有人群,高房树上,哪里不可隐身,何况南巡本就是为了体察民情,老百姓们看看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待到弃舟登岸,换上龙撵轿子后,扬州城披红挂绿的主街道上,两旁就都挤满了想一睹龙颜的百姓们,一见龙撵驾到,连忙刷刷的悉数跪了下去。
衣德站出来,高声道:“皇上谕旨,百姓官员们尽皆平身。”一说完,万岁圣明之声便轰然响了起来,不绝于耳。接著就是人们的窃窃私语,细细听去,无非是什么“皇上如此年轻英俊,天人一般”之类的议论。
关于此等言论,夏无忧听了一路,也不甚在意。回头看看,晴妃梅妃因是后宫女子,马车上尽是纱帘遮挡,唯有萧语因是男子,也未回避众人,如今见了这些尽是他家乡景物人事,其形态比在京城时更要激动万分。
夏无忧摇头,心道:真是个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主儿。正要让衣德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