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阳被吓了一跳,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往萨楚拉后头藏。
萨楚拉笑着解释道:“眼看就九月了,这个时候肯定是主人家换牧场,它受了伤跟不上队伍,掉队了。”
摸着黑马的脑袋,她接着说:“马儿可聪明了,可能是看到咱们的篝火和帐子了,以为是户人家就过来了。反正它也不用咱们养,嚼子也没戴自己吃草就行,过些日子伤好了就能去找主人了。”
靳阳撇撇嘴,并不认为马有这么聪明:“它还能找回去?谁知道主人搬哪儿去了,草原这么大。”
“蒙古人家说是逐水草而居,但其实一年也就在两片草原上换来换去,它肯定能找回去的。你快洗漱,吃点东西,咱俩该上工去了。”
靳阳从帐子里拿出漱口的缸子,躲开这匹黑马蹲在地上,嘴里满是泡沫,含糊不清的嘟囔:“你可最好别在我帐子门口拉了。。”
洗漱完靳阳用毛巾擦了擦脸,结果萨楚拉递过来的馒头叼在嘴里,收拾着家伙什。
地质锤,放大镜,罗盘,铅笔,测绘用的图纸,装标本样品的小口袋足足带了四五十个。
两人丁零当啷的挂了一身,萨楚拉没憋住扑哧一笑:“像丐帮长老。”
靳阳不知道什么是丐帮,但知道什么能讨萨楚拉笑。把罗盘往出一掏,扎起了马步。
面色严肃认真,举着罗盘歪歪扭扭的走起了秧歌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何方妖孽,速速显形!”
活脱脱就是一个跳大仙的。
“等我老了干不动勘探了,我就去给村里老乡看阴宅,不就是讲究个依山傍水嘛,风水和地质是相通的。”
萨楚拉抢过罗盘往口袋里一放,憋着笑故作严肃的指了指手表:“上班了,靳阳同志。”
靳阳站了起来,背起行囊走向汽车,把东西统统塞到了后座上,和萨楚拉一起朝着他要勘探的地方开去了。
八月的呼盟草原,早上已经凉了下来,车窗摇下来风吹得有些冷,靳阳又开的快,萨楚拉手里拿的地图刷刷的抖动,差点一个没抓稳被风吹到窗外去。
她连忙把窗户摇了上去,图纸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看着上头画着的几个圈,问道:“咱们在哪里?”
前方一片坦途,人和动物都没有,靳阳放心的扭过头一看,单手指着其中一个圈:“在这里,这片是我们的勘探区域。”
“谁画的圈?刘队长?”
靳阳冷笑一声,他还记恨刘队长从火车站拽走自己的事情,棒打鸳鸯是人做的事儿吗?嫌弃的开口说:“他哪有这本事!这圈子还是李四光老先生再世的时候画的呢。”
说起李四光,萨楚拉并不陌生。
当初国内石油危机,都不知道油该去哪儿找,老先生直接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石油工人通通开赴东北,才有了铁人王进喜和大庆油田。
于是一听这话,萨楚拉兴奋的问:“老先生说我们这里是什么矿了吗?”
靳阳反问她:“发的资料你看了吗?”
萨楚拉点头,靳阳随口道:“那我考考你,矿产资源的基本特性是什么?”
“矿产资源不可再生,分布不均衡,概念可变,赋存状态多样,多组分共生。”
萨楚拉可不是来混日子的,她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靳阳有些吃惊,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不错嘛,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
“多组分共生嘛,我知道,就像一碗八宝饭里头有大米小米红豆红枣,挖出的一块矿石里可能有铜有铁有铅。对吧?”
萨楚拉颇为得意,靳阳又问:“那第二条呢?”
“矿产资源主要分布在边疆地区,这里有那里没有嘛,这个太简单了,你考我个难的嘛。”
靳阳眼神落在远处,笑道:“还难的?这个最简单你都错了,分布不均衡有一点,我们找到的矿就都富吗?”
萨楚拉一听这话陷入沉思:“也就是说,没找到之前,永远不知道这是什么矿,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开采。”
“真聪明。”
聪明的萨楚拉不开心,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变质岩鉴定手册仔细研读了起来。刚翻了几页,靳阳猛的踩了一觉刹车,转过来把她手里的书放到一边。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跟我来吧。”
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眼前横亘着一条颇为湍急的河流,丢块石头下去,也就没到腰际的一个深度。
不知为何,萨楚拉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靳阳点点头:“对,我们要淌过去。”
说完话,把身上挂着的东西确认都系紧,靳阳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里,河水一下子漫过了他的腰,湍急的水冲的靳阳一个踉跄后才站稳了脚跟。
只见靳阳张开臂膀,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的十分开心:“来,我接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