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萨拉查这样的,才是共性吧。
或许说,是共性的极致。
漆黑袍子的巫师转过身,在寂静的角落里,他的声音更显森冷,翠绿的眼睛无法让人想到春日的草地之类的美好事物,而是像极了冬日冻结的湖水,可以冰封一切生命。缺少色泽的唇微微开启。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是的,很高兴见到你,萨拉查。”
“……”
黑巫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在不熟悉的时候称呼名字,是很失礼的。尽管知道这位白巫师很可能一直通过某种途径关注着自己,而对方在一年前还是个入门级别的巫师对很多礼仪不太熟悉,但刚指出的还是要指出的。
“???”
发现萨拉查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戈德里克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眼底有点茫然。
本质是个自来熟的格兰芬多继承人完全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在他的生活轨迹里,小时候遇见的是淳朴的镇民和和善的神甫,长大后遇见的是同为教廷效力的骑士,总得来说,大家都是警戒心没那么强、脾气好的人,再加上戈德里克有让人喜爱的容貌和阳光的性格,即使见过两次便直接叫名字也不会引起什么反应,说不定还很开心。
当然,这也和他们没有悠久的历史和传承有关。
而到了格兰芬多城堡,画像们宝贝戈德里克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计较这种事情!何况,所有人都是格兰芬多……大家互相之间当然是叫名字或者辈分的啊……
另外,也是受到了埃兰的影响。
黑暗神一口一个萨拉查,戈德里克听顺了,轮到自己便脱口而出。
面孔苍白的巫师慢吞吞地开口,声线低哑而阴冷,“叫我的姓氏。”
戈德里克怔了一下,随即想起被教导的礼仪,“很抱歉,斯莱特林。”绕来绕去不是戈德里克的风格,表达了歉意之后,他直接道,“我和埃兰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在城堡中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起码戈德里克没有直接拿着公鸡蛋送人,而是先去找了个较为符合黑巫师审美观的盒子装着……银色的,再绑了条深绿色的缎带。顺说下,系缎带的方式是埃兰教的。
萨拉查没有接,“是什么?”
“公鸡蛋,据说可以孵出蛇怪。”
“……”
很合适的礼物。
萨拉查抿了抿唇,这个动作使得他那缺少血色的嘴唇稍稍红润了些。萨拉查当然不认为戈德里克会在这件事上撒谎,但是,对于一位未来可能成为白巫师领袖的人而言,这样明显的示好很不正常。
想到那封流露着爱慕的书信,萨拉查的神色更冷。
“你想得到什么?”黑巫师逼问道,“你想交易什么?”无论怎么想,都脱不开斯莱特林的支持吧。
“啊……”
不能是无偿的馈赠吗?难道直接说想和你交朋友……似乎也不对。
戈德里克想起父亲祖父等人跟自己传授的、和典型的黑巫师刷好感度的经验:有的时候不要较真,要顺着他们的话说。戈德里克微笑着道:“你收下这个礼物,然后我叫你萨拉查,好不好?”
坦荡清澈的蓝眼睛。
同时也是蛊惑人心的颜色。
萨拉查唇角勾起个凉薄的弧度,“我的荣幸。”
埃兰坐在城堡的尖顶上。
神识将整个城堡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他眼里,每一位宾客甚至每一只昆虫的窃窃私语都逃不过他的耳朵,黑发的神祇遥望着郁郁葱葱的森林,像是尊传承自远古的雕塑。
谁说不是呢?
如果陷入沉眠,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这个位置千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千年后作为化石被发现,听起来像是一样。
云层如候鸟迁徙,白昼被黑夜替代,星子的光芒幽幽闪烁,厅堂里的宴会告一段落,众人转移了地点,商谈起他们的另一个来意。
更重要的来意。
毒囊豹缩在埃兰怀里,整个都僵掉了——保持一个姿势太久。
但它不敢动: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是的,埃兰把豹子当做暖垫抱了上去。
黑发的神祇静静地听着巫师们的交谈,在面对族群生死存亡的大事时,即使是最乖僻的巫师也学着融入集体发表意见——不,最乖僻的巫师根本不会来到这里才对。
“饿了吗?”
终于想起怀里的豹子,埃兰蹭了蹭它被高空的风吹得凉滑的皮毛,问道,换来是对方讨好的舔舐。
埃兰把毒囊豹放下,豹子发出不安的低吼,扑腾着挂在他怀里,被少年微笑着劝阻,“没事的,来。”
空中好似有片透明的土地,大猫惊异地发现脚下仿佛触碰到了实体——这是什么魔法?
自然界里,有个很简单的规律:弱者服从强者。
豹子温顺地将头搁在少年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吃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