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极度紧张到颤抖的喝令让亲兵立刻踩下了刹车,急忙回头想看个究竟,“佛爷…额!” 还未来得及反应,尾随监视了很久的日本人终于现身,猛烈地机枪扫过车内打进亲兵的脑颅,一颗子弹从侧脸擦过,“妈的。”张启山抹了一把伤口,愤然踹开车门一跃而下,在地上迅速翻滚了几圈躲避开射击。前后几辆车的亲兵都被射死在车内,他抬起头顾不得他人,翻身窜到一个日本人身边,扯过胳膊拿他的身体作挡箭牌,一边躲避,一边开枪射击。日本人来势汹汹,人数远比手中的子弹要多,若是自己,逃脱的可能性还大些,只不过而今要顾及车上之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当张启山命悬一线之时,一匹烈马飞奔而来,他反应迅速,顶着日本人的尸体靠近车子,一个甩手将副官拉在身前,跳上马背,身后打来的子弹都被这个尸体挡住,暂且惊险的避了过去。
那些日本杀手崩了几下没能追赶的上,骂了一句就原路折了回去。张启山带着副官一路狂奔,丝毫不敢懈怠,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下来,马也跑不动了,一头扎到地上,累死在一棵枯树边。就算如此,离那张家还有难以估量的路程,张启山心急如焚,一眼周围尽是荒芜,连个借脚的畜力都没有。
大雨浇湿了身体,衣服厚重的挂在身上,满面苍冷,“没关系,我们走到张家,说不定路上就有能搭乘的车。”他坚定的目视前方自言自语,拦腰抱着那副躯体,不去低头看,不去多想,与其说是赶路着急,倒不如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步子挪了没有多远,一辆马车哒哒的追了上来,停在路边,一女子掀开车帘扭头招呼了一声,张启山看到那人面孔之后收回了警戒的姿态,一阵惊愕疾步向前,“莫测?”“姐夫,有话后说,现在先赶路。”确定了两人安然上车之后,车夫快马加鞭朝着张家驶去。
虽仅是几个月未见,莫测却成熟了许多,再次见到张副官这副面孔的时候,没了那份自以为幼稚的同情,更多的是镇定与从容。她拿出听诊器放在心口处,张启山喘息不止等待着结果,莫测却避开了那焦灼目光,“姐夫,也许你会有办法救他,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东北。”“他现在怎么样…”莫测收回听诊器放到药箱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定睛看了看,平静的说了一句。
“他死了。”
轰然一阵干雷掠过耳畔,伴着张启山空洞的双眼静止在车内,这种“玩笑”使得他大气不敢喘,没有哭没有笑没有悲痛,愣愣的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