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以为,萧澹表现出激动、愤怒,也总比这种安静的接受来得好。
虽然他的儿子已经三十多,拥有成熟的人生观,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再对他大吼大叫,但是身为父亲,看着他这么安静,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失落。
他终于意识到,萧澹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再也不能左右他的情绪,很可能在萧澹的心里,他这个父亲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萧昆从老来得子的惊喜与骄傲中抽离,他的脸庞微红,从胸口里涌上一股恼怒来。
他紧紧盯着萧澹的眼睛,故意说道:“这个孩子也可能是个女孩,不论她的性别是什么,我打算把他/她当作继承人培养。以后你得多教教他。”
萧澹微微一笑,他脸上没有丝毫不乐意的表情。
“您早该这样做了。他会是个出色的继承人。”
萧昆垂下眸子,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只会让他更加意识到萧澹的冷漠罢了。他转移了话题。
“杜若然回了美国,我看你的事情又没有着落了。”
萧澹到这时脸上才有了点表情,他双腿交叠,面上有了点笑意:“怎么没有?我有丁翎。”
冯玲玲坐在一边,闻言眉头一动,她抿了抿唇,看着萧昆渐渐变得冷漠的脸,觉得不需要自己再说什么。
萧昆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清脆一响。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娱乐圈的女人不能当真!她有什么好?杜若然哪一点比不上她?”
萧澹面无表情,眼底最后一点温度褪去。
“她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我已经决定和她结婚了。”
萧昆一听,眼睛一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澹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永远和她在一起,现在您说什么也没用。”
萧昆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就是一个演员!萧澹,你要知道,娱乐圈的女人都是能骗人的。”
“您对我的母亲也没有当过真吗?她也是您口中娱乐圈的女人。”
萧昆的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我说过了你不要提她。”
冯玲玲见状不好,赶紧道:“怎么了,怎么了,大过年的都消消气。”
萧澹站起来,他看着萧昆愤恨的脸,只觉得有怒火冲上心头。
他不懂,那个玉佩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能让两个相爱的人变心、互相憎恨,甚至已经死了也不放下?
萧昆对母亲就真的一点留恋也没有吗?
他不相信,真的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因为一块玉佩就分开,如果他受玉佩的影响,真的不爱丁翎,他也不会像萧昆一样,对往事憎恨不已,就像是他人生的污点一样,提也不能提。
污点......
突然,萧澹想到了什么,他对萧昆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母亲,她哪里对不起你!”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一个词戳到了萧昆的点,他猛地站起来,失去了他优雅的做派,就像是一只盛怒的狮子。
“她从一开始就对不起我!”
萧澹一听,反射性地攥紧了拳头,他看着萧昆愤恨的脸,一瞬间,一个念头从他的心中升起。
萧昆的眼底猩红,他提到苏逢雪的时候,咬牙启齿,仿佛那是他一声的败笔,如果苏逢雪真的出现的话,他恨不得活生生地撕碎他。
萧澹的喉结一动,他的声音嘶哑:“您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萧昆一怔,他抬起头对着萧澹意味深长地一笑。
夜晚,萧澹踩着油门,一路轰鸣在高速上。
过往的灯光连成一片,在他眼前炫目成刺眼的光线,渐渐地,他眯起眼,只觉得从心底开始发冷。
原来萧昆什么都知道,他也看过那本日记。
开始的时候,他对苏逢雪还是有愧疚心理,认为是自己的不忠逼死了她。但是看了那本日记之后,他就知道苏逢雪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冰清玉洁的女神,她只是一个投机取巧的骗子。
萧昆彻底崩溃。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他更无法接受他们的爱情是一个一句话就完成的笑话,他堂堂的萧家公子,竟然因为一个玉佩就搭上了自己的前半生。
他一想像苏逢雪看着他像是一条狗一样追求她,仰慕他,就愤恨不已,恨不得当场吐出来。
于是他开始故意封印这段记忆,他不允许自己想起来,也不允许别人知道。
动用关系后,事情如他所愿,没有人知道苏逢雪怎么死的,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两个人曾经在一起过,这一点他还要感谢那个女人的“能力”,一句话,就将消息封得死死的。
他把过去当成是污点,但是只有萧澹,他另眼相待。
虽然萧澹身上有那个女人的血,但是他不在乎。因为萧澹跟他太像了,不仅是脸,连性格也像。这是他唯一的安慰。
他决定好好培养萧澹。
但是没想到萧澹的叛逆超出他的预期,也没想到这段匪夷所思的经历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萧澹捏了捏眉头,他打开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去时的复杂不同,现在的他是麻木。
他不知道该愤慨于父亲的冷情,还是该同情他的遭遇。
身为男人,他也无法容忍这样的欺骗。但是身为儿子,他又对生下他母亲的女人说不出一句重话,况且她已经故去,再多的抱怨也无用。
有时候他也在想,他生下来可能就是个错误。他是母亲虚荣的产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