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萧大将军料事如神,也未曾想到过常老狐狸说发作便发作。
虽然他也觉出赢得太过顺利,所以时有防范,但也不成想常裕禄却是憋了个大招,打了他跟方明珏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也没料到左蒙青等人找来得竟然这般迅速,毕竟他可是一个暗号也没留下。
左蒙青浓眉一扬,正要炫耀一下自己的神机妙算,便听旁边一个愣小子来了句:“啊?肖大哥,我们是来给壮他娘送春粮的,嘿嘿,没想到这么巧咱就碰见了。”
左蒙青:“……”
萧大将军看了眼,觉着这个暗部,也是该封了。
算是歪打正着,几人上了马,往山下去。
左蒙青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从封锁城门,到丧钟与罪己诏,说着,还不忘眼珠子滴溜溜往萧乾身前裹得严实的人身上转一圈。
方明珏知晓这些便是萧乾的旧部,潜伏南越的探子,大晋南越终归立场不同,他便不言语,只静静听着。他注意着萧乾的伤处,向后一靠,将蓑衣展开,盖上萧乾半条腿。
萧乾偷瞄着小皇帝的小动作,不由紧了紧手臂,把人往怀里锁得更紧。
左蒙青骑马在一旁,莫名觉着有点撑得慌,便道:“眼下局势一面倒,京城早便成了常裕禄的地盘,新皇登基,便在明日。”
萧乾道:“城门封锁,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左蒙青像是想到什么趣事,乐了:“嘿,上山路上撞见个小美人,高烧,人都要烧傻了,问什么说什么。还说自个儿是城里边儿逃出来的,跟探听来的消息一对,倒是有几分真……我等也去皇陵周遭探了探,仍有埋伏,恐怕还在守株待兔。”
萧乾听了没多想,只眸色暗沉,冷冷一笑。
下了山路便好走许多,几人纵马飞奔,来到城外一处隐蔽的据点,乃是几座俱在一处的小院落,被地势树木遮掩着,倒也可靠。
这里住着暗部的大半人手,但此刻四散出去,没剩下多少,都曾与萧乾见过。形势紧急,也来不及寒暄嬉笑,都各自匆忙,各自安顿。
萧乾的伤口被水一泡,已经溃烂了。
左蒙青送来伤药,要帮他治伤,萧乾差点脸都吓白了,他至今不敢回忆左将军仵作出身的疗伤手艺,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我来。”方明珏换了干衣服,头发仍湿着,半跪到榻前,要去拿药。
萧乾握住他的手腕,笑了下:“一路不吭声,舍得开口了?不能上药,你把烛台点上,拿过来。烂了的地方得剜了,不然难好。”
方明珏的手掌攥了下,起身去拿烛台,点着了,端到旁边矮几上,蒙蒙的昏黄映下来。
萧乾把从左蒙青摸来的匕首烤了烤,比划了下,正要动手,却忽然一顿,抬起眼。
方明珏跪在他面前,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此时一对视,萧乾竟平白从那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看出层若有似无的水泽。
“心疼相公了?”萧乾眉一挑,整张脸便意兴飞扬起来,于烛光的加持下,英俊得动人心魄,他调笑道,“心疼就过来抱着,回头再煮个面,好歹是为你出生入死的……”
他说着,话音未落,便见方明珏屈膝往前,倾身一抱,脑袋窝进了自己怀里。
清瘦的脊背将单薄的衣衫撑出一条优美的柔线,湿了的长发钻进萧乾微开的领口,贴着温热的胸膛,凉丝丝的。
萧乾低头亲了亲方明珏的发顶,一手利落地动刀,一手按着方明珏猛然僵住的腰,稳着声线低声道:“成了亲,越发爱撒娇了。也就我还纵着你……”刀尖似乎不小心刮到了骨头,萧乾的声音一紧,收住了。
方明珏摸到了他颈侧的冷汗,揽着他的肩抬头去吻。
温软的唇瓣像朵轻柔含苞的花,颤巍巍地细细吻过萧乾的耳边,颈侧,带着安抚的意味。加上在肩后一下一下轻抚的手,像是给了自以为是的萧大将军一巴掌,让他瞪大眼睛看看究竟是谁纵着谁。
“啧,”萧乾咬了下后槽牙,狠狠捏了把小皇帝的腰,“别亲了……再亲,你就上来自己……嘶!”
喉结被咬了一口,萧乾仰了下脖子,笑着去捏方明珏后颈,“小崽子!”
萧乾甩了下匕首,直接抛进了热水盆里。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萧乾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手背上青筋毕露,攥着药瓶撒了止血药粉,又敷上层伤药,绑了几层纱布,才松了口气。
方明珏把将近半盆血水倒出去,端了新的热水给他擦身。
萧乾疼得有些脱力,也不矫情,任由方明珏擦了遍,还有心思拽着小皇帝的手往裤裆塞,直说没洗干净。
方明珏气笑了,抹布伸进去,直接一通囫囵,差点让萧大将军再断条腿。
“你歇着,我去端点吃食。”方明珏拧干抹布,擦了擦手,对萧乾说了句,出门去。
厨房里,左蒙青正呼哧呼哧吃面,见方明珏进来,抬了下眼,本不欲搭理这个传闻里屁都不是的小皇帝,但想到萧乾一张臭脸和早便叮嘱过他的话,还是开了口:“面在里边锅里。”
方明珏看他一眼,不疏离不亲近,一颔首:“多谢。”便卷起袖子,去揭锅盖。
养尊处优的一国之主何曾干过这种事,自然是毫无经验,没防备便被锅内蒸腾而起的热气冲了一脸,险些烫得摔了锅盖。
不过幸得面已煮了多时,不算很热,他躲开便无恙,只熏得脸色微红。
方明珏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