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望着他急切的脚步声,若有所思。
“哟,这不是八姑娘么?怎地看人看了那么久?呵,我瞧那背影,好像还是个男人?”
一声讥讽的话语响起,君兰侧首望过去,却见顾柏杨正站在她身边不远处,在拧着眉上下打量她。
君兰还未开口,旁边孟海已经冲上前去,吼道:“哪里来的小混账,也敢在姑娘面前说这样龌龊的话!”
顾柏杨被孟海这一嗓子吓了个半死。后仔细去瞧,发现这人不过粗布衣短衫打扮,看着就是个粗使家丁,就也不惧了,双手抱胸冷笑道:“公子我就是看到了八姑娘和男人私会,怎么着?你想打我啊?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孟海当场就怒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他。
旁边行过来一个婆子,陪着笑说道:“孟大爷可别和我们公子计较。他年轻见识少,不认得孟大爷。您行行好,放过他一马吧。”
顾柏杨见婆子对个粗使汉子低声下气,火了,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今儿是本公子的好日子,你别净给我找晦气!”
婆子急得都变了声儿,低低地道:“少爷,这位孟大爷是九爷身边伺候的。您可别得罪了。”
听闻是闵九爷身边的人,想到闵九爷那气势迫人的冷厉模样,顾柏杨终是怕了,哼了声不去管孟海。转而和君兰道:“今日我和我娘要去荷花巷一趟。我特意来和你说声,今日你别往那边去。知道了没!”
君兰今日心情不甚好,根本懒得理他,直截了当地道:“顾公子也太看得起我了。您去哪儿,与我何干?不用特意来与我回禀一声。”
顾柏杨被她语气里的轻蔑语气给气炸了。
“我能不专程来提醒你吗?你看不惯我就罢了,还一次次地阻了我的好事!”顾柏杨哼道:“先是不让顾妈妈见我,现在又直接把人送走了。你存的什么歪心思,别怪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不得六姑娘过好日子!也见不得我顺心如意!”
君兰怒极反笑。
原本她还不想搭理他,看到他这般莫名的理直气壮,就道:“顾公子还是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为好。须知你现在觉得我是在阻拦,往后说不定以后吃了亏,反倒要感激我在做好事。”
顾柏杨恼道:“没见过你这般不讲理的人!”
君兰微笑,“论不讲理,我可比不过顾公子你。”
说罢,她也懒得和他继续费唇舌,让孟海把人拦住,她直接回了思明院去。
*
高氏从恒春院出来后,听青玉禀报,方才知道刚才君兰出了思明院一趟。只不过很快又回去了。
她刚才在恒春院已经积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听闻自己又没能把人拦住,直接拂手把桌上一个踏春图粉瓷茶壶给摔到了地上。
“你们怎么搞的?”高氏恨极,指了青玉说道:“不是让你们想办法拦人的吗?怎么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青玉很是委屈,低头看着脚前地面,道:“姑娘出来的时候,身边有九爷那儿的孟海跟着。孟海在,婢子们哪能捞着近前去?还没走进一丈内就被他给吼开了。根本就没法留住姑娘。”
“不中用的东西!”高氏这些天来被老夫人冷眼相待,已经烦躁至极。而后三夫人陆氏在旁边不住地讥讽她,嘲笑她,让她更是忍无可忍。
如今听到底下人连君兰都没能拦住,高氏愤恨不已,拿起旁边的茶盏就朝青玉摔了过去。
“给我把她找来!我要亲自问问这个臭丫头,凭什么不帮我担着这点儿事!”
青玉素来忠心耿耿。看到茶盏飞过来,她也没闪没避,直接受了这一下。
瓷器摔到地上,碎裂成片。
高氏犹不解恨,又要去拿旁边的青花瓷瓶。
王妈妈忙道:“夫人,那瓶子可贵的很,十几两银子总要的。”
现在高氏为了填补上那些首饰的银钱漏洞,很是肉痛银子。因为老夫人并不让她用旁的首饰去还,既是拿不出先前那几个来,就只能用银子填补缺漏。
高氏摸着青花瓷瓶,终究是没能下得去手。
趁着她犹豫的这片刻空档,王妈妈赶忙拉了青玉,放轻脚步快步出了门去。
走到院子里,估摸着说话声不会被屋里的高氏听到了,王妈妈方才拉了青玉的手道:“你刚才犯什么邪?东西砸过来了怎么还不闪避?敢情不疼还是怎么的!”
说着就去看青玉手上的伤。
那茶壶里的茶是刚泡不久的,烫得很。现下青玉被砸的手背上红彤彤的一片,沾到茶水的手指也烫得很红,瞧着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