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街上, 百花楼内, 屈平将厚重的八宝屏风一脚踹向鬼罗罗,回头冲两个白面具大喊。
白面具急忙护着季月棠欲从窗口撤离, 然后当先一人刚行至窗前, 一道寒芒便破窗而入, 直刺他的眉心。
“小心!”危急关头他大喝一声,同伴急忙上前救援, 可那一道寒芒竟在这方寸之间倏然化作一阵剑雨, 迎面袭来!
孤山剑诀!
来人正是萧潇,为了以防万一, 他出手就是一个大招, 毫不含糊。剑雨在并不算宽阔的雅间内爆开, 让两个白面具避无可避。泠冽的剑风甚至刮破了屈平背上的衣衫,差点儿将其震出内伤。
屈平大怒,然而鬼罗罗的金铃声已倏然而至。
以一敌二,又是猝不及防的突袭, 屈平一时难以应对, 被逼至角落。
萧潇的剑和鬼罗罗的金铃却没有丝毫含糊, 寒芒与脆响几乎同时向屈平袭去,营造出一股四方皆敌的场景来。
屈平咬牙,他虽暂时落于下风,可不会就这么怕了对方,只见他手腕轻轻一转用剑刃拍打在铃铛之上,用这巧劲化去那让他神魂刺痛的铃铛声。
而那铃铛被拍飞后, 目标正是萧潇的剑!
屈平紧接着再出一剑,刁钻如灵蛇般跟随着铃铛直刺向萧潇。
这是柿子要挑软的捏么?萧潇足尖点地,整个人在这狭小的雅间内迅速后退。可他又不是毫无章法的退,待屈平看清楚他退的方向时,瞳孔骤缩。
萧潇的目标是季月棠。
闪烁着寒芒的剑尖在极快的腾挪间倏然对准了季月棠的胸膛,只一个眨眼,不,只要半个呼吸的时间,萧潇便能将剑刺入季月棠的心脏。
可季月棠仍然处变不惊,盘坐在百花楼特地为贵客准备的贵妃榻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抱着汤婆子,面露病色。他明明看上去孱弱得很,瘦小的身子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可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用那双黑色的眼珠子看着你,就能让你由衷地感到恐惧。
那是一种从灵魂上施压的恐惧,让你从心底开始颤抖,你的手脚、每一块血肉、每一根骨头都在诉说着颤栗,而后,臣服于他。
这绝不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该有的眼神,也绝不是一只妖兽能有的眼神,只有绝对的上位者才会有这样霸道、不容置疑的威仪!
电光石火间,萧潇想起了季月棠被关押在大牢里的情形。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一连逼疯了好几个衙役,所有人都称他是怪物,想杀死他,却又惧怕他。
此时此刻,那些人惊恐的眼神与季月棠的眼神互相交叠,让萧潇头皮发麻。他咬紧牙关,更全力以赴地刺向季月棠,可是剑尖在触碰到季月棠的刹那,却像刺中了什么铜墙铁壁,再不得寸进。
萧潇心中一凛,冷冽的目光与季月棠交汇,心中暗道不妙,立刻抽身后退。
他退得很快,几乎一触即走。可是季月棠只是缓缓抬手,一个看似缓慢却能在旁人眼中拉出残影的动作,便抓住了萧潇的剑。
剑刃锋利,却割不破季月棠的掌心。
随后他轻轻往外一推,萧潇、甚至是后头的鬼罗罗,都被一股强劲的力道轰得连连后退。
可鬼罗罗是何许人也?他眯起双眼,飞身在墙上借力,一个腾跃便绕过屈平杀向季月棠。他的眼眸中有忌惮、有跃跃欲试,唯独没有害怕。
只一个眨眼,鬼罗罗已杀至近前。屈平急忙去挡,却被后退的萧潇恰好挡住。
季月棠随手抄起身边的茶壶扔向鬼罗罗,而后五指微张,壶中茶水便被吸附而出,于顷刻间化作支支利箭,高速旋转着,精准地刺向鬼罗罗的铃铛。
“叮!”所有的水箭,几乎同时刺中金铃。鬼罗罗感受着铃铛上传来的震颤,心中大骇——季月棠的实力远超出他的预料,他甚至还没有真正出手!
思及此,鬼罗罗再不迟疑,凝眸喝道:“杀!”
话音未落,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便如天幕般笼罩整个百花楼。鬼罗精心培养的杀手们从各个角落里杀出,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毕生绝学。
鬼罗罗与萧潇就在这杀意的狂澜中迅速后退,任那雅间片刻倾覆。
飞扬的烟尘迷了人眼,雅间的垮塌几乎在预料之中。可萧潇的眉头并未有所舒展,他紧盯着季月棠的方位,心里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洒金街的乱象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普通的百姓们不敢靠近,可四周的修士们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几乎在听到异动的瞬间便往百花楼赶。
此时此刻,百花楼四周的各个屋顶上、甚至是半空,都是修士的身影。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穆,待看到鬼罗罗后,甚至已经抽出了佩剑。
萧潇的目光却仍紧盯着烟雾未散的百花楼,他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还在那儿。
果然,待烟雾散尽,季月棠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废墟上。鬼罗的杀手不愧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出手极有分寸,哪怕是那样密集的群攻,都只精准地毁去了百花楼一间屋子。
百花楼里其余的人或站或坐,愕然、惊恐,却并未因此受一点伤。而二楼朝东的那间屋子,曾经招待过皇帝、孟七七、陈伯衍、颐和公主、鬼罗罗,甚至是周自横的最好的雅间,其内所有物件都被绞为齑粉。桌子、凳子,甚至是那一整面外墙,尽数毁去。
季月棠就站在那面空墙后,看着鬼罗罗和萧潇,也扫过诸多修士,道:“既想杀我,为何孟七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