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怀允面对卜凶好像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些生气,理智上他知道卜凶确实一定要去处理这些事情了,但是他的情感却希望卜凶将他放第一位。
他平躺着,目光空洞地顶着上方,在脑海里思考着很多事情,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人在渴望一样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时,他的梦想只是想要摸一摸而已,然而等到有一天发现原来这样东西他不仅可以摸一摸,还可以索取更多的时候,他贪婪的本质就暴露无遗,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但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雀跃跳动的内心。
怎么办,想要索取更多,拥有更多,即使是不择手段也……
华怀允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瞬,很快便将这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不再多想。
过了半刻钟,卜凶放下笔,悄悄地走到床边,看到华怀允已经安安静静地睡着之后,才放下心继续去处理政务。
等他将桌子上的奏章都处理得差不多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不少,马上就到了要点蜡烛的时候了。
他也该回去了。
放下笔,他看了一眼华怀允熟睡的面庞,心中犹有不舍,但脚步却没有一丝犹豫,他走出房间后门微微关上的声音好像惊了华怀允一下,睡梦中的他皱起了五官,四肢略微挣扎了一下,最后随着房间的安静,他也安静了下来。
到了三更时分,华怀允醒了过来,他挣开眼睛盯着黑暗看了许久,发现自己确实已经睡够了,无法再睡回笼觉之后,他叫了外面守夜的人给他点燃蜡烛。
房间里渐渐有了光亮,他假装不经意地对着给他守夜的小宦官问道:“太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小宦官正是白日与卜凶说话的那个,他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太尉大人是在宫里刚点蜡烛的时候离开的。”
就这么走了?华怀允觉得有些不甘心,他继续问道:“他离开时可曾留下过什么话?”
“回陛下,太尉大人什么也没说。”
华怀允兀地觉得有些生气,几年前他还是郎中令时,跟他不过是朋友,都还时常留宿在宫中,甚至与他同榻而眠,怎么到了如今两人关系分明更亲近了,他还要离开出宫去?
“太尉这么晚还要出宫,你这个做奴才的为什么不让他留宿?”陛下的假装不经意就这么暴露了,分明就是很在意的样子嘛。
小宦官听出了陛下隐藏的怒气,他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语气尽量用不会让陛下更生气的语气回答:“奴才冤枉,太尉出去时奴才留过的,但是太尉大人说还要回去为他的好朋友饯行,所以就不留宿了。”
又是江天成!
他今天白天任命江天成的时候,是让江天成第二日就动身,卜凶就这么迫不及待,就连这不过一夜的时间也要去看着?
想到他们晚上可能还会秉烛夜谈,甚至同睡一张床,他越想就越觉得生气,一时没忍住怒气握拳锤了一下床沿,成功让小宦官又将头磕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华怀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出去吧,此事不要告诉吴常侍。”
“是。”小宦官躬身退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偌大的宫殿,一下子又只剩下华怀允一个人了,他睡不着,便点着蜡烛,将白日卜凶批改过的奏章都看了一遍,同时还修正了里面错漏或者是不合理的地方,还将卜凶无法处理的奏章也都看了。
等他再从案桌上起身,蜡烛已经燃去了一半,天边也开始渐渐破晓。
想到上朝后他又能见到卜凶了,脸上的五官便略微舒展。
哼,反正江天成那个家伙已经被他调走了,就算卜凶真的有什么想法,他也绝对不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
他换好朝服,命人将洗漱的水端进来,洗好脸后他坐下让人给他弄发冠,头上的动作比以往轻柔,鼻尖也有一股淡雅的香气飘来,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平日给他戴发冠的小宦官今日却不知为何换成了一个年轻貌美宫女。
“是吴常侍派你来的?”华怀允立马就想到了发生这样改变的原因。
“是。”那宫女欠身回答,整个过程有礼又不失风韵,声音清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吵闹,给他弄头发的过程中也没比之前的宦官做的差,可以看出来是吴常侍精心挑选出来伺候的人。
他心里不太喜欢女人的接近,但是又不好拒绝,毕竟人家什么错也没有犯。
这时正好吴常侍也来了,他是来迎接陛下去上朝,原本他是要起得比陛下还早来伺候陛下的一切的,不过自从他身体不好之后,华怀允便强烈阻止了他要起来伺候自己的意愿,最后才勉强同意他来陪着自己去上朝。
华怀允询问,为什么早上伺候自己的人变了。
吴常侍愧疚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按惯例来说,伺候您的人应该更多更贴心才对,然而奴才无能,现在只找到一个勉强合心意的人来伺候您,其他的人都还在挑选,若陛下不满意,老身保证,半月后,就能换上更多的妙人儿来伺候陛下。”
华怀允觉得自己的意思被曲解了,他解释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觉得往日伺候的小宦官就很好,没有必要换了他。”
吴常侍手中抱着拂尘,坚定地说道:“那宦官始终是个男儿,伺候人穿衣弄发的本事哪里比得上女儿家,陛下乃是最尊贵的天子,用的自然要是最好的,不然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