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打扫工具,斯科特和裘斯上了三楼,门锁虽然早已老旧,但是插上钥匙后就咔哒一声开了。
轻轻地推开门,裘斯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这里面很昏暗,窗帘拉得密无缝隙,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空气中带着木头腐朽的气味,踩上地板的时候,底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似乎是个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房间,裘斯走过去,想要拉开窗帘,刚刚碰到窗帘,那原本完好的窗帘一下子碎成了碎片,飘零着掉到地上。
温和的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像是打开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
在屋子的左手边是两张白色的床,中间的地方摆放着黑色带有繁复花纹的床头柜,上面挂着一张油画。
斯科特在那张画前面站住了脚,油画的场景是这间房间,而微笑着一站一坐的人则是两个相貌相似的男孩。
其中一个男孩年岁稍长,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样子长得和裘斯像极了。
而另一个男孩岁数小些,眼神一直停留在坐在他左侧的男孩身上,仅是从那生动的视线,就足以让人看出这兄弟间感情必定很深。
裘斯也不免被这幅画吸引住了视线,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之前的那个梦——追逐打闹的男孩,熟悉的脸庞,那股亲近的感觉……
莫名地,他下意思地踮起脚尖,将这幅画取了下来,在油画的背后写着一行字:致哥:裘斯.泽维尔,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笔迹深刻,仿佛写字的那人正以这种方式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裘斯抚摸着那行字迹,眼神茫然,他像是一个人被突然告知了自己曾经丢失过记忆,而这段记忆有关自己的一切,有关他的家人,有关他的喜怒哀乐,然而所有的一切早已过去,再怎样,也无法去追回已经离开的人。
“裘斯,裘斯”斯科特唤道,将裘斯从茫然的状态中唤醒。
裘斯回过神来,他将那张油画放了回去,这时,床头柜的抽屉突然间发出“咔哒”一声,露出一条细缝来,从细缝看进去,好像是本日记。
裘斯拉开抽屉,坐在一旁的床上打开日记来。
“裘斯离开了,爸爸和妈妈已经派人出去找,他们让我呆在家里,但是我觉得,只有我能找到裘斯,他总是躲在我们约定的地方——森林的一个小树洞里。我要把他带回来,然后跟他道歉,我不应该说谎,如果我不说谎,裘斯也不会被爸爸打了。我要去找他了。”
“昨天找遍了森林,裘斯都不在里面,他会去哪里?爸爸急疯了,妈妈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妈妈用巫术也找不到他,他会不会……”
“有人说,在森林深处看到裘斯的鞋子和一些狼的毛发,以及一小滩血渍。妈妈晕过去了,爸爸已经找医生来了,但是我不相信裘斯死了,昨天我去森林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这些,裘斯很危险……”
……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裘斯回来了,他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深蓝色衬衣,一进门就又拿我开玩笑,在梦里面,我又和裘斯打成一团了,妈妈哭笑不得地把我们俩分开,爸爸在抽烟斗,他笑着看着我们,时而对我说,约书亚,朝裘斯的小腿踢。裘斯朝爸爸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我追了上去,喊道‘哥,你别跑,’我看着他越跑越远,最后身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已经湿了。”
……
“我怕是要死了,最近,我总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裘斯总是很调皮,可是每次爸爸要打我的时候,都是他护着我,把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妈妈死的时候,嘴里面一直喊着裘斯的名字,她最后是哭着死去的,在这之后,爸爸也一天比一天消沉了,数年后也跟着去世,他死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但我想,他是在想他,不然,爸爸的眼睛闭上的时候,怎么会有泪水?我想,他一定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我也很后悔……”
“滴答”一滴泪水顺着鼻尖滴到了纸上,久远的字迹被晕染开,像是一团团乱麻般的记忆。
裘斯擦了下泪水,拿起日记往外走,斯科特连忙追了上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出现了个乳白色的幽灵,那幽灵的相貌十分苍老,眉眼间不难看出与裘斯有几分相似,“哥,要好好活下去。”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查尔斯教授推开门,看着这幽灵,他像是一点儿也不惊讶,那乳白色幽灵对他点了下头,道:“帮我照顾他,曾孙子。”
查尔斯教授微微点了下头,那乳白色的幽灵的身形渐渐地变得透明了,不一时就消失了。
在油画上,那个年纪稍小的男孩忽然落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