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人类的眼泪却是如此的香甜,以至于他只是嗅到一丝气味便情不自禁地寻来。
他着迷地欣赏了一会儿那些盈于眼睫的碎玉,直到再也无法克制,便放纵自己贴了上去——恰好此时,那鸦羽半的黑色长睫如蝶翅般轻轻一颤,就像是待放的花苞抖落晨露一般,那些透明的泪珠便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它们还未有机会滑落至脸颊,便尽数被舔舐掉了。
美味到灵魂深处都在战栗,甚至让他觉得必须要虔诚地跪拜这个造物,才足以体现出自己的满足与喜悦。
从那一天起,他再也离不开这个人类了。
然而他一直喂养着这个不知名生物一直到今天,其中受了多少屈辱也都暂且不提。
“喂——”戚果刚开了个口,却发现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只……鬼。毕竟两个人是饲主与被投喂的关系,而且这鬼十分粗暴,饿了就扑上来,哪有像现在这样安静交流的机会。
今天的鬼比以往都要冷静理智得多,比起以往简单粗暴的表达,这时候却细腻得几近人类了。
两者的差别让戚果对他又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他咳了一声,在鬼还未来得及疑惑前,又道:“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叫你。”他有些别扭地又咳嗽了一声,但绝不承认这是在掩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都说交朋友要先交换名字,我叫戚果,你呢?”
他又露出了那种充满好奇、却又十分纯真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戚果:?!
??:我只想做你男朋友。
第82章 洁癖幽灵09
名字……吗?
他这才想起来, 人类确实有命名的习惯。无论是大到山川河流,还是小到路边的野草, 只要是双目所见之物,人类都必定会尽其所能地给它取个名字。
对物尚且如此, 对着同类更不必说。似乎只有亲密地互相呼唤姓名, 才能证明彼此之间的奇妙链接。
戚、果。
他跟在人类身边几个月, 倒是常常听到别的人类以这两个音节来呼唤他, 而他却从未尝试过发出这两个音节。倒不是不愿意,而是他大多数时候都像毫无理智, 只遵循觅食的本能行动。之所以像现在这般变得有了些情感和理智,大概是源于灵魂内某个东西的觉醒。
“戚果……”
随着自己的名字被那惯常阴冷的声音低吟出口, 仿佛一阵冷冽寒风刮过耳后。戚果情不自禁地有些想发笑——不愧是非人类, 这叫得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冤魂索命一般。
他轻轻牵起嘴角,“嗯”了一声作为应答,又带着些娇纵的语气催道:“快说啊, 你叫什么?”
“鹤。”
作为灵体,他原本是不该有名字的。然而他游荡人间许久,吓唬过许多人。曾经他逗留在一个村子许久,用他最擅长的手段将那个偏僻村落的村民们吓得奔逃迁移,变成了一座死村。他只食用恐惧,却并不伤人,因此过了不久他离开这个不能再给他供给食物的村落,却意外听到了那些逃跑掉的村民将他当做怪物,还给他取了个名字。
自认为侥幸逃脱的村民们嘴里有声有色地描绘着那可怖的场景:每当那怪物出现时, 无一不是阴风大作,伴随着奇异的呼啸风声,眼前逐渐出现一些怪异的场景,自己也便吓得无法动弹,瘫软倒地;胆子稍大一些的,急于逃出房门外,便会立即被那股阴寒之气死死束缚住,几乎就要被当场勒死。
稍微学过几个字的村长翻了几页的字典,终于找到了一个发音类似于那古怪风声的字。从他便有了这么一个与他本体毫不相关的名字。
鹤。
戚果一愣。“哪个he?贺礼的贺?显赫的赫?”他一连说了几个同音字,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是仙鹤的鹤吧?没想到……你居然是只鸟。”
他神色有些复杂,想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搜寻一下那个虚影,想要看看他与自己所想的鸟类是否一致,却发现这实在很徒劳。一是那东西压根没个实体,二是这里的黑暗实在不足以让他能看得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点,那股一直克制地守在几米之外的寒气忽然又绕到了戚果身周,似乎正在抗议着。
“我和那种脆弱的生物一点关系都没有。”发声的灵体听起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他忽然想到按照人类的命名法则,有姓有名才算的上是一个真正的名字,没准正是因为自己这个单字的名才让人类产生误会,于是他便毫不客气地拿了那个给他命名的陶家村的姓,冠到自己头上。“陶鹤,叫我陶鹤。”
哦——
在明白他并非鸟类之后,戚果不知怎么的又对他失去了兴趣,只冷淡地应了一声。他性格里还存留着些孩童的部分,与那怕麻烦的性格相结合,便混成了这么一个有些难伺候的人类。
陶鹤原本还期待着他也像自己一样呼唤一声自己的名字,左等右等却并未等到,不太甘心地正想叫他,却忽然感受到熟悉气息正在往自己这边靠近。
“我回来了。”他低声道,忽然体验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紧张感。
那些激烈的、不由自主的、难以形容的、不可控制的、被他分裂出去的情感集合体,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朝他赶来,晚一秒就会错过猎物似的急不可耐。距离越近,处在这里的陶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