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有两层,清理好一楼的大厅,厕所,厨房和杂物房等地,就轮到二楼。大概今天一早,林挚就被二楼尽头房间散发而出的神秘气息所吸引,他依照每个房间的顺序快速清理一遍后,便早早站到那个房间的门前,打算进内接着清洁,顺道一窥里面的面貌。
和昨晚一样,门锁了,他没开到。
但林挚似乎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他把毛巾搭在门把上,目标明确地走下一楼,我看着他下楼的身影,不解的抓了抓头。
一刻钟过去,林挚上楼梯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我瞥了一眼,好奇他究竟大费周章了什么。只见他不知从何弄来一锤子,气势汹汹地大步投足。
我一惊,马上上前阻止他。
“你要干嘛?”
林挚一脸懵懂:“开锁呗。”
“不行,这不是我们的房子,不能弄坏人家东西。”
林挚面露不满:“那怎么打扫?”
“不用打扫了,做完就下去歇著吧。”
林挚低声答应一句,便沮丧地拎着锤子下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在我快要完成第四个房间的清洁后,一声巨响突然传出,把我整个人吓得差点跳起。我二话不说马上跑出房间一看究竟。这一瞧,倒把我弄得气不顺,火不消,不禁要仰天长叹一句:林挚你的叛逆期怎么大驾光临了?
他在我专心工作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拿着锤子把门把砸破了,回头发现我的时候,还笑得特别得瑟,让我要气也气不动。
“既然不破都破了,我们就进去看看吧。”大概林挚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说起话时也分外低声下气。
我轻叹一声,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
林挚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像是什么地方发了霉的气味磨蚀著嗅觉,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房间在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窗户,被两块深棕色的窗帘牢牢盖著,只有一道细长的光束透过狭窄的缝隙照射在墙壁上。
我们各走一边,拉开窗帘,房间顿时明媚耀目。
这是一间书房。
要我形容这个书房,就像一个书虫的住处,只要有墙壁就没有空下来的地方,因为每道墙都放满了书柜,书柜上也没有任何空间可多塞一本书,不但如此,甚至有两大堆书籍因没有位置放而杂乱无章地堆在地上。对爱书之人来说,这里可谓宝地,书的数量都足够开一家书店了。
我草草扫视过这里的书,大部分都是英文书。虽然我没实质的学过英文,但曾经因为好奇而买过一两本书籍自学,一些基本的字词还算看懂,但看一些长篇大论的文章就自问有心无力了。
所幸的是,我的词汇量刚好能理解书籍的内容,这里大概有一半书籍都是关于经济学,另外一半,一些是关于中世纪欧洲历史,一些是欧洲文学名著,剩下的就是中文书了。
趁我还在英文书堆中辗转翻阅时,林挚已经拿起一本书躲在角落里看得全神贯注了。
我走近他,问:“看什么呢?”
林挚抬头给我一个恍惚的眼神,看来是看得入神了,他不发一言随即翻转书本给我看。我凑近一瞧,那是一本手写日记。
我问:“这是谁的?”
林挚专注的目光再次回到书本上:“应该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吧。”
“难道是敏华的父母?”
“嗯,看名字应该是她的爸爸。”
我移开林挚身旁堆砌的书,坐在那个狭小的空位上,两人挤在一起看敏华爸爸的日记。
最早一篇日记在1907年,是敏华爸爸讲述和一位叫绾绾的女生相遇的经过,日记中有一段话:与绾绾相遇宛如梦一场,把我拐进命运的漩涡,预视了我的一生,但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悲喜与共的梦呢?
日记写了八年,中间未有一天中断过,满满的写了十多本,我们不是每一本都细看,但每篇日记内容十不离九都和绾绾有关,不是讲述两人的生活点滴,就是对对方的思念。
1908年,他们结婚了,1909年,诞下一个女儿,取名敏华,其后数年也分别诞下一子一女。
最后一篇日记写在1915年,绾绾因病过世,从此再无下文。
那篇日记中还夹了一张照片,一对男女面对镜头幸福地笑着,男的一表人才,女的秀丽端庄,相信他们就是敏华的父母。我仔细地端详那个男人,惊讶地发现他和敏华、林挚确实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挚沉默地丢下日记,一脸闷闷不乐。
这时我想起昨晚敏华说的一段话。
“真是讽刺,曾经有多深情,之后就有多fēng_liú。”
“哥哥,你难道也认为这个男人是我父亲吗?”
“你不认同吗?”
“我只是觉得是不是也不重要,人们之间的羁绊可不是靠血缘这么肤浅的东西维系起来的。他们的作用就只是把我生出来而已,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林挚是认同的,我以为他会淡然地接受这一切,包括自己作为私生子被遗弃的可能,但是,我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的生父母感到怨恨,即便他拼命隐藏,装作不在乎,在我眼中也只是原型毕露。
“拿毛巾上来吧,光是打扫一个书房也够花时间了。”我试着转移话题。
临近中午,我俩四处踱步试图走出这片荒凉的郊区。最终找到一条人工铺好的路,我们沿路踏步,路上渐渐看见稀疏的房屋和人影,最终走到一个小市集。我们买好菜后,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