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挚这么说,可我又怎能不担忧,“他还好吗?那个样子...似乎精神不太好。”
“没事的。”林挚低下头说,让我清晰地看到他那皱起的眉头,“其实,从四年前起,我就觉得我脑子里想的东西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憎恶自己,憎恶身边的一切,而柯子则是相反,他以此为荣,越受欢迎,喜欢他的客人越多,他越高兴。我不能理解他,他也不能理解我。乍看之下,我们走得很近,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林挚的声音细得像毛儿一般,细声细气的像是映出他的失魂落魄,甚是惹人垂怜。
我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拍拍他的脑袋,说:“相信我,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
跟林挚道了别后,我走出平房,跟上次一样,那个小伙子蹲坐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我。
我在他身边等下脚步,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糖火烧递给他。小伙子霎时一惊,从呆滞的目光中现出了亮光,带着浅浅的微笑接过了糖火烧。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没有道谢,我也没有打着心思要他说谢,就这样一走而过。
抱着袋子里剩下的两件糖火烧,我隔着纸袋一摸,早已凉透了。我掏出一个,咬了一口,就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
林挚的住处隔壁还是一排平房,因为从表面看跟四周的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从没在意过。但是那天,就在我的嘴巴塞满黏黏糊糊的食团,若无其事地经过时,我第一次注意到那栋平房,不,正确来说,是被吓到。
一个蓬头垢面,疯疯颠颠的男人爬在窗台,隔着铁支,对我“吚吚唔唔”的叫。我慌张地看着他,双脚不自觉地往后退,可他又像在对我说著些什么。只见他的手摆出一啄子,戳去我的方向,又戳戳自己的嘴巴,如此重复好几次,我这才意识到,他在问我要吃的。
我看着纸袋中剩下的最后一个糖火烧,实在有点舍不得。话说,我也没有非要理会他的理由,本着无视他的念头,我呼啸走过。然而走没两步,脑海突然闪过什么,促使我止住了步伐。我回过头看他,试探性地问:“先生你姓林吗?”
疯子没有回答我,反而开始狂笑,他伸出吞头发出难听的笑声,口水也差点流出来。
虽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似乎这里也不会有别的疯子住,而且如林挚所述,兔儿爷就住在隔壁,那么...这个疯疯颠颠的人就是兔儿爷?我忍不住这么怀疑。
但不得不说,虽然眼前这人看上去邋邋遢遢的,还是能看出他眉清目秀的外表,清丽的眼眸和粉红的小嘴并没有因其龌龊的打扮而黯然失色,看得出当年的他定必风采动人。
“你认识林挚吗?”我再次试探他,“我是林挚的结拜兄弟,鄙姓刘。”
疯子蓦然止住了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从他的反应中,我确定了这个事实,疯子就是林挚口中曾经迷倒众生的兔儿爷。
本来还对他万般嫌弃的我,转眼间就转变了态度,我恭恭敬敬的请他邀我进屋,不过兔儿爷没有反应,我只好厚著脸皮自己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便是客厅,客厅看起来很破旧,墙身都是灰黄色的,只摆放著几件简单的家具,我没看见有老伯在这儿,心想蓦然闯进别人家里,被老伯发现就不好了,于是鬼鬼祟祟的赶快找到兔儿爷房间,便溜了进去。
一走进房间,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一股怪异的臭味迎面扑来,害我失礼地摆出了厌恶的表情。然而兔儿爷似乎毫不在意,一看见我就屁颠屁颠的走来,围着装了糖火烧的袋子绕来绕去。我不禁被他的举动害得失笑,该说拿他没办法吧,就整个袋子递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