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乐无异忽然犹豫了,“我……想先请教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
“昨天……我听见你喊岳教授‘谢衣哥哥’,岳教授和谢衣有什么关系吗?”
阿阮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很复杂的……你刚摔了头,智商够用吗?”
“……”
“阿阮,你又欺负人了?”叶海走进房间。
“没有呀,我是为他好,万一脑筋不够用,扭在一起不是更难办?”阿阮一派天真地朝叶海笑着,“既然叶教授你来了,那我就去找谢衣哥哥啦!”
“去吧。等等,”走到桌边的叶海叫住了阿阮,递给她盛着半条鸡腿的一只碗,“早饭拿好。”
乐无异躺在床上看叶海重新掩好门,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把为数不多的智商摔了一部分出去:“叶教授,那个……阿阮……说她要去找谢衣?这个谢衣……是我知道的那个谢衣吗?”
“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么?”叶海一脸高深莫测。
“啊?”
“宇宙中存在着很多平行空间,在一个空间里锦夜有可能是谢衣,而在另一个空间里他也有可能不是,在我们确定自己究竟存在于哪个空间之前,锦夜是谢衣、也不是谢衣。”
“等等,这理论不是这么用的吧?!”
“你可算放松点了!”叶海笑着坐到床边,弯腰看了看乐无异额头上的大包,又给他的鼻子里填了新药棉,“刚刚看你一脸紧张过度的表情,我怕说个不合你心的答案你再晕一次。”
“那到底是不是?”
“锦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你说是不是?”
乐无异愣了一会儿,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我想自己去问。”
“这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乐无异在叶海的搀扶下慢慢地下了床,“非常重要。”
叶海目送着乐无异离去的背影,眉头缓缓地蹙了起来。
找到岳锦夜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内沉思,见乐无异站在门口,岳锦夜微笑着起身将人扶到圈椅里,自己坐在茶几对面。
“岳教授,我……”
“我是谢衣。”
乐无异觉得自己的脑汁就好像迸发的岩浆和火焰一样轰的一声掀开了天灵盖喷涌而出,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瞬间集中在脸上的毛细血管里,以至于手脚冰凉小腿抽搐,连带着神智也开始有点癫狂:“谢衣……您……我……”
“但谢衣不是我。”
“诶?!”
第 28 章
到达下界时正值冬季,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好似呼啸的浪潮扑上据点外墙。
温暖舒适的房间里,谢衣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天。其实天上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下界之后的头一个夜晚,月亮影影绰绰在云后露过一小脸,后来谢衣就再也没能看见它。隐约的印象中,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之下,月亮像是个精致的巴掌大小的玻璃球,高高地嵌在□□一样的天幕上,陌生得让谢衣不敢认——因为以往在飞船上赏月,它基本上都好像华月数年磨一铲摊出来像脸那么大的蛋饼。想起蛋饼,谢衣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偌大的建筑中一派静谧,即便温度适宜,谢衣仍旧觉得凉飕飕的。一同下界的祭司们都被他分派出去执行勘测任务,目前还没有新信息回传,因而此刻的据点里只剩谢衣一个人。他可怜巴巴地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通传仪,摇摇头准备滚进舱里睡觉。
谢衣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惬意的叹息还没来得及发声,挥出去的手就打在微凉的金属上——等等,金属?!他讶然回头看去,靠椅后的阴影中,一道人影静静伫立着。
“赤……四号?!你什么时候来的?”
四号温驯地垂首:“主人,我一直都在。”
“哦……我这里没什么要你干的,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吧。”虽然已经和四号朝夕相处了数月,谢衣还是不能习惯自己身后长着如此庞大的一条尾巴,尤其这尾巴竟然连卖萌这一基本技能都没点。谢衣说完,打着哈欠往卧房走去,在曲折空荡的回廊里穿行了一阵后,他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四号悄无声息地远远缀在他后面。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不是给你安排了房间?没有任务的时候你就去那里休息。”谢衣挫败地给四号指了一个方向。
四号平淡无起伏的声音好似时光回溯一样响起:“主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谢衣头疼地想起了那天傍晚夕阳中的通话,他近乎抓狂地隔着无形的信号,在臆想中扯住瞳的衣领,询问怎样才能让四号安安分分地呆在他身周十米之外的范围里。记忆里瞳似乎没有理他,只是给他放了远古时代的一首老歌,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一句歌词——你是我的一切。
“我只在门外,不会打扰主人。”四号仿佛看懂了谢衣纠结的面部肌肉走向,体贴地补充了一句。
谢衣正要说话,通传系统忽然发出了通知:“祭司易岁生、祭司离珠返回据点,是否准入?”
“准……准入准入!”谢衣像是灌了一吨的鸡血,也顾不得苦恼四号的问题,风风火火地向据点门口跑去。
打开门的时候,谢衣差点没被迎面扑来的暴风雪兜头吹翻。易岁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大块下界叫做毛毡的东西,用胳膊撑着举在头顶,把自己和离珠罩在里面,好歹没冻成冰雕。
门边的置换传送带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