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安静下来,有不少长辈听到这里都很动容,他们有的甚至在暗自抹泪。
【我们中间没有再见面,其实好像明明只分开了七年零八个月二十四天,但是我知道,我们这辈子是被分开了。】容兰芝耸耸肩,【我结婚了,她也结婚了,七年零八个月二十天三小时以后,我再次见到她。可我发现,呵,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了。】
容兰芝继续说着。
刚才一顿饭已经吃得温禧、詹半壁、吴洱善三人如履薄冰,现在这动人心弦的致辞同样搅得三个人提心吊胆,像是约好了一样,温禧和詹半壁都习惯性的站到庄湄身边去。
温禧干脆坐到庄湄身边,握住庄湄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她就快说完了。”
吴洱善也握住庄湄的手,可庄湄的手心全是汗,她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像是在隐忍这人世间的一切。
詹半壁站在庄湄身后,庄湄渐渐和一些真正动容的长辈们一样,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泪水模糊间,一个帕子从身后伸出来,庄湄回过头去,才发现詹半壁正心痛不已的看着她。
庄湄接过帕子,擦干眼泪,可她的眼泪珠子们就是不听她的话,一滴一滴落下来,以极快的速度染湿了詹半壁的帕子。
詹半壁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似有若无的轻抚着她。
庄湄就这么坐在她们三人之间,强忍着听容兰芝这么一刀子一刀子的说下去。
【说到这里,我希望大家能给已故的薄徵焘薄总理一点掌声。】
詹谨怀旧坐在一旁,全南国上下,能在詹总理面前还敢提薄总理的,恐怕唯有如今丧偶的容兰芝,大家先头都不敢鼓掌,直到詹谨怀带头鼓了掌,所有人才附和着鼓掌。
【是薄先生力排众议,让我们南国成了咱们亚洲区第一个允许同性结婚,保障同性婚姻权益的国家,我们也是到现在为止的,唯一一个。】容兰芝仰起头,自己也鼓了鼓掌,【我感谢我的夫人这几年来,一直甘当我身后的绿叶,她把她生命中的最后这几年,全都给了我,我感谢她每天陪伴我,我记得这几年来的每一个清晨与夜晚。】
当容兰芝提到薄徵焘这三个字时,庄湄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正要站起来,却被詹半壁按住,吴洱善小声说:“这里人太多,太闷了,我带她出去透透气。半壁……松手。”
詹立刻松了手,温禧不能离场,她们只能看着吴扶着庄湄走出去。
眼下,大家都在听着容兰芝说话,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有人离开。
温翀挪了两步走到温禧跟前,拉着温禧走到一侧,兄妹俩被保镖围在一边。
温翀小声说:“她完全没有按照我们给她准备的三份演讲稿致辞。”
温禧无话可说的点点头。
“她是容兰芝啊,她说什么,我们又怎么能左右得了。”温禧说。
“她必须给温家一个交代,如果她要以容夫人的名义下葬她,那她就得承认自己不再是温家的夫人。都到这时候了,难道她还不肯放权吗?”
温禧拍了拍温翀的肩膀,“且听着吧,她会说的。”
温禧说完没多久,容兰芝就开口说起温家。
【我丈夫温淙来过世的时候,我曾经想着要离开温家。】容兰芝看向温禧和温翀,【但是我看到温禧、温翀和温俪,女人毕竟心软,我留了下来。我决心完成我对我丈夫的承诺,养育儿女,让他们成才。……现在,我的儿子女儿业已成才,承蒙温家已经在座诸位很多长辈们的关怀,他们长大了。】容兰芝顿了顿,“只是光长大了,成材了,才是第一步,他们还不足以强大到撑起整个温家,所以我要继续陪着他们,直到他们强大到能经历所有波折的时候。”
一语落定,温禧表现的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她带头鼓了掌,并用十分感激的眼神看着容兰芝,温翀也跟着鼓掌,一时间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和谐模样,又赚了许多眼泪去。
【再次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夫人的葬礼,我仇家太多了,所以我就不详细介绍我夫人的生平事迹了,让她一直做我身后的女人吧,也保持点神秘感。也请各位记者不要再问关于我夫人的私人问题,我无可奉告。】容兰芝站直了,然后冲在座的人鞠了一个躬,众人也站起来,她最后说【我会将我私人存款的百分之五十都捐赠给民间同、性、恋组织,为每一个和我一样,在年少时无法去爱的人,创造更多能爱,可以爱的机会。】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温禧在这掌声中和詹半壁四目相对,詹微微侧了侧头,温禧就随着詹的脚步来到一旁无人的花园内。
“你父亲为什么会给她夹八宝团子?”温禧压低声音问。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注意到我父亲在看她,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个团子转到她手边了。”詹半壁压低声音回答。
两人互看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眸子里的意思。
“她就像个小鸵鸟一样坐在那里,她从头至尾都没说话,简直和隐形人一样,而你父亲却观察了她那么久,而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注意到?你今天也神不在家吗?你就坐在你父亲旁边。”
温禧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发誓,我真的没发现。……这是个意外。”
詹半壁仍旧温言以待,只是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哦意外,这个意外会死人的。死得不会是你或者我,是她。是她!”
温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