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容与冷哼一声,转身向内走去:“那便算了,叫白樱樱给你画吧。”
“白樱樱?真是她送来的?”顾怀跟上去。
凌容与盘坐在塌上,将一个乾坤袋抛给了他。
顾怀接住,打开一看,除了他过往的旧物,里面三样宝物一齐发出清辉,血月斩,蟾宫桂,修月斧,竟是月神传承。
顾怀拢眉道:“她怎么连这个都给我了?当初出泉宫重建之时,这是她偶然在山中所得。”
凌容与乌眸一转,笑道:“或许,是给你的贺礼吧。”
“……”顾怀睨他一眼,机智地没有询问什么“贺礼”,把玩着修月斧道,“十神传承,你我各得其二,日神,海神,山神,龙神,加上月神,这是第五个了,风神传承在小师妹那里,便是六个。”
凌容与却摇了摇头:“那日在卷中见到八神之时我便在想,这山河惊魂卷,连神都能记录下来,难道真只是一位画圣所画?再来,你的春秋笔能直接抹杀人的存在,又岂非神物?”说着他扬眉一笑,“所以据我猜测,这两样法宝虽都与记载中的十神传承不同,却八成也是神之传承。‘天地万象,两仪所育’,山河惊魂卷,应是象神之物,而‘诛,杀,戮,死,灭,无’,想来也是冥神之语。”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虽说在书中燕顾怀得到的象神与冥神传承并非这两样,但谁又知道神留下的传承是否只有那些呢?
“……照你这么说,如今不知所踪的传承,岂不是只剩下炁神与雷神了?”顾怀转眸一想,据书中所写,炁神传承是琼初界这一整座界峰,而雷神传承,雷神……想到此处,他脑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眸光忽的一亮,与凌容与陡然通明的目光撞在一处,两人对视之间,心有灵犀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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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凌容与睁开了眼睛。
雷光和沙尘还未散去,一片迷蒙之中,他却能清楚地看见云雾间大大小小的峰柱,其下洞府之中,许多人遥遥地站在洞口向此处观望,似在确认大乘期的雷劫是否已经过去,他抬眸看向更远处的一座峰顶,顾怀自巨石之后一跃而出,仿佛缩地为寸,凌空几步踏至他面前,双眸含笑地往他嘴里塞了几颗滋补的丹药,一咽下去,周身沸腾的灵力便平息下来,不至如沸水般盈溢而出,这一次他因在山河惊魂卷中的修炼,一口气升至大乘后期,升得太快太急,便容易境界不稳,故而他虽已渡完雷劫,却不敢妄动,顾怀则顺势盘坐在侧,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体内,助他巩固境界。
雷劫是在一日前忽然到来的,顾怀怕自己境界太高,引来飞升的劫云,躲得远远的,此时才敢跑回来。一炷香时间过后,凌容与倾身过去,在他脸颊上留了个代表感激的牙印,心满意足地拂了拂衣袂站了起来,眨眼笑道:“燕峰主,据闻你十年一境,是百年未有之奇才,那我这样十年数境的,该叫什么呢?”
顾怀假做沉思,与他御剑向至高峰柱而去,半晌方一本正经道:“就叫奇才的道侣吧。”
“……”
“燕师弟!不好了!”就两人说笑间,前方忽传来一阵焦急的疾呼之声,两人神色一凝,双双抬眸看去。
一个出泉宫弟子御剑飞至二人身前,面色苍白地急道:“司空师兄要出事了!快随我来!”
司空师兄?!
顾怀心中猛地一沉,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不敢耽搁,飞速随弟子回到了后院之中。
前一晚还热闹万分饮酒作乐的后院里此时仍聚满了人,却弥漫着一片肃静沉重的氛围。
所有人静立在院中,抬头看着半空中凡间镜里展开的情形,人人都是一副惊惶万分之色,看得顾怀心惊胆战,要知道此时即便是四方魔攻来,大家也绝不会这样无助和惊骇。
顾怀和凌容与穿过人群,落在最前面,也满心紧张地抬头望去。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内堂,一个大臣跪在地上,只能瞧见他的白发。
仅凭官服,顾怀无法辨别他的官职,但下意识觉得级别很高。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沉稳,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圣上,如今四国逃亡在外的皇室都甘愿俯首称臣,自愿为藩属国,尊我朝为上,年年纳贡——只有一个条件,便是杀了司空磬,为国君报仇。”
说着他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前方一道明黄的帷幕,见其后毫无动静,便接着道:
“以我朝眼下的兵力财力,尚不足以一统四国,虽有一时之胜,若要长久驻守,强行为之,只怕有弊无利,反受其害,倒不如扶植其皇室,以圣上之仁德,令四海归心。何况此一战中,司空将军威震天下,威信极高,乃至军中甚至有人推其为天下一统之真君,今他已率大军返程,驻扎在京城百里外。圣上虽顾念骨肉情谊,亦不得不防。”
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出泉宫众人气得冒火的目光中,那帷幕依旧没有半分声响,仿佛其后的人已经睡着了一般。
大周这一代皇帝司空槊据说是个百年不死的老妖怪,在人间有着极其可怖的名声,在众人看来,他约莫是个不知如何寻得了长生之法的凡人,但人间的长生术往往不得其全,说是仙术,更像妖法,他也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故而常年躲在帷幕之后,不敢见人,也使得他那本就可怖的名声更增添了一层阴森的色彩。
自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