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却平静,我知道什么在等着我,我也知道一切都将过去。我并不害怕。可是突然,我听到遥远的云层里传来清朗的嗓音。
“拉斐尔!”我的嘴唇几乎立刻褪色。
我拨开额前的蓝色长发,睁开双眼看到加百列湛蓝的百褶裙摆,它迎风怒舞,脆弱得仿佛即刻就要破裂。
巨大的六翼伸展开,遮蔽我头上的天日。金色的卷发散落腰间,立刻被狂风吹得四散飞舞。
我愕然张着嘴,想问她为什么那么不在意仪表,想问她干什么跟下来。
加百列的面容渐渐清晰,我看见她满脸怒容,两条细长秀丽的眉毛几乎绞在一起。她的喊声惊天动地:拉斐尔,你死哪儿去!
我忍不住笑了,最后看了她一眼,收起了身后张开但扇不动的翅膀。于是我加速下坠,速度奇快。加百列怒瞪着双眼的样子渐渐看不到,但我可以想象她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加百列六根翅膀竟然飞不过个不用翅膀的。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飞回去,毕竟她从不做徒劳的事,而且她知道像我和她这样的大天使,除了死什么都算不上奢侈。
但我错了,我震惊地看到加百列紧抿着唇角向下俯冲,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我被该隐接在怀里,而加百列随后而到,没过一秒就被该隐制服,弄晕在地。
我并不惊愕该隐的力量,只是担心加百列。我没有资格跟该隐谈条件,但我还是求他放加百列走。
幸运的是该隐答应了,我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我露出微笑,该隐带走被诅咒的我,留下昏迷的加百列。
我对千年后该隐先我醒来几百年之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不会惊叹。从该隐口中得知加百列在魔党,我表面虽装作平静,但心里已经在担心。加百列究竟在干什么?
现在我力量恢复,要带回加百列,拿回我不知为什么到她手上的圣剑,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血族的所有人,除去该隐,都不够我秒杀的。
恢复力量的感觉真好,尽管这意味着不久后我就要回归天界漫长沉寂的时间长河中去,成为一部撰写好的历史被人类永恒传诵。
我依稀记得我在密党皇宫见过加百列一面,尽管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去血祭盛典的宴会,为何会喝醉,为何会难过,但我知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加百列在弹她最拿手的竖琴,惊艳全场。
这让我想起了在第七天的圣浮里亚,撒拉弗宫殿的广场中央。高耸入天际的罗马柱,水流从柱顶飞泻直下,溅起细小密集的水花,折射出七彩的光斑,缓缓形成一条条虚幻轻灵的彩虹带。加百列身着淡蓝轻纱,湛蓝的双眼和服装交相辉映,金色的卷发垂落双肩,头发飘动间宛如碎金的波浪。
她赤着脚走路,一路留下清丽的芬芳,无数天使为之倾倒,惊艳之光震撼人心。雪白的鸽群从广场一端飞舞起来,穿过斑斓的彩虹和水帘,带着晶莹透亮的水珠盘旋于加百列的头顶,她和鸽群一起旋转,带出一串清脆纯洁的笑声。
我曾经在广场边同其他天使一起看着她,嘴角边挂着不自觉的浅笑。而我不确定,现在的她是否依旧能如千年前在广场上一般欢快地起舞,尽管九分是故意炫耀。
我快跑出广阔宏伟的米兰德大教堂,绕过水声巨大的喷泉池,该隐的雕像银光闪耀,这次我看得很清楚,他的嘴角边挂着一丝哀伤的浅笑。
米兰德漆黑的夜晚,大教堂沉闷的钟声缓慢敲响,遮蔽了城内彻夜不息的狂欢笑语。米兰德大教堂巨大雄伟的身躯间透出昏暗的光束,朦胧的色彩宣示着它经历的沧桑。岁月不经意间可以带走许多,唯一能够不变的,也只有执着的心而已。
而这次我再不留恋,我知道我只能向前。
第六十四章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三样,弄醒加百列,拿回我的剑,一起回天界。而做这些事的时候,我觉得还是保持低调,隐藏自己的身份比较好。
我用隐身术大摇大摆地走进德古拉的城堡中,脱下天使的纯白轻纱,收起翅膀,换上平时穿的白衬衫加黑背心,颈上一只蝴蝶结——标准侍者装束。头发以黑色丝带束起,垂在脑后,摘下额前的十字架,缠在手腕上。
弄好后,我又隐身走到门口,面向里,显出了身形。我垂着头走进城堡,见人行礼。这个时候德古拉应该正躺在他最爱的棺材里呼呼大睡,或者正搂着某个女人在床上哼哧哼哧。
“唔……啊……”走到他的寝室门口,我听见某种诡异的呻吟。像是猫的咕噜般,绵绵絮絮地从喉中发出来。
我顿住了脚步。
我不该觉得奇怪,但真的很奇怪。男人和女人上床,通常发出这种声音的是女人。我此刻听到的,我觉得自己绝没有听错,这声音是德古拉发出来的。
我惊了。难道德古拉在和男人……?而且他自己还是下面的那个?靠,我算是服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只喜欢女人的,不然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干嘛拒绝艾伦?即使他喜欢和男人搞,在下面的那个也不应该是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正出着神,突然被人喝了一声,手臂被人扯着拖出了好几米。
“啊,管家。”我镇定地弯腰行礼。
表情严肃的管家用一丝不苟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晌,眼里渐渐露出戒备之色,然后他压低声音严厉地怒斥我:“不是说不能擅自接近伯爵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