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明赶忙道,“公子你今日刚被唤走,我就依着你的话去了东坊,把字帖拿到了那家一墨斋。”
一墨斋只是个稀松寻常的装裱铺子,唯一不寻常的就是那铺子里的伙计原先是兰台令韩平的书童,送去装帧的字帖倒也寻常,上面只写着“秋意瑟索,不胜寒凉”。
杨琰微微颔首:“先生刚回都城就要忙于奔波这里的事,也着实很辛苦。”
方明替他擦拭完脸,又叹道:“可还是晚了一步,听说今天在马场上险极了,要不是卫大哥……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卫长轩……”杨琰抬起眼睛,喃喃地道。
方明悄悄窥探着他的神色,明白了他怔忪的缘由,他叹了口气:“公子你在担心卫大哥么,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他咂着舌道,“听今天在场的人说,那匹马像是巨兽一样,谁看了都害怕,没想到卫大哥竟然能够驯服。”
他低着头,拧干了手巾:“其实我刚来你们身边伺候的时候,就觉着他很不寻常,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叹了口气,“卫大哥这人有股子英雄气,所以我猜,他迟早会离开府里,没想到,后来真的就走了。”
杨琰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忽然道:“方明,你去羽林卫大营走一趟如何?”
方明愣了愣:“公子是要我去看卫大哥吗?”
“我不知道他伤得如何,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杨琰皱着眉,似乎十分忧虑。
方明从他的话中感觉到少有的焦灼,他赶忙直起身:“公子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羽林卫大营。”
他慌慌张张披了外袍就向外走,还没走到院门外便听墙头一声轻响,竟是有个人跳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那人“嘘”了一声:“方明,是我。”
方明在夜色中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后,惊得说话都结巴了:“卫……卫大哥,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卫长轩抬起手掩饰般摸了摸鼻子:“这你也知道了?一点小伤而已。”
方明见他领口胡乱敞着,隐约露出胸膛上包扎的痕迹,手指甲上都是血痂,可见白天伤得实在不轻,不由叹了口气:“你既然有伤怎么还乱跑出来,这大半夜的还翻墙头,不怕失了足,伤上加伤么?”
卫长轩没有顾得上回答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抬头看向他身后:“公子呢?”
“在屋里呢,”方明指了指,又想起来道,“你突然跑来,就是为了看公子么?”
“我……”卫长轩显得有些犹豫,“我有件事要跟他说,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进去。”
方明愣愣地点了点头。
卫长轩推开房门,只见杨琰坐在窗下,披着一领薄玉色的外氅。他听见推门声便抬眼望了过来,睫毛微颤,像是不确定地道:“是谁?”
卫长轩向他走近,看见烛光映照出他脸颊边几点明晃晃的伤痕,不由叹了口气:“也奚,伤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