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凌琛的态度,又或许是他自己想通了一些,苏牧倾向于把凌琛当作一个交集不多的师弟来看,那就免不了暗自比较了一下双方差距,继而摇摇头——之前他哪一次遇上凌琛时不比人修为高,还不是次次吃瘪,不越级打怪的,那还叫什么主角。
没有急着和苏牧搭话,但凌琛的目光始终落在身前袍袖当风凌然若仙的男子身上。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看到这个人时,他们似乎都隔得那么远,但是这没有关系,他只要伸出手,然后把人抓到手里。
凌琛拽住了一片青色的衣角,抿了抿唇,低声道:“慢一点。”
才十五岁的少年,身量更比同龄人要小些许,声音还带着孩子特有的柔软,于是苏牧的心也差点软了一下,也仅仅是差点罢了。
他叹了口气,前几年的事多多少少让人生出心结。那广袖被一点点从生着厚茧的小手里抽出来,苏牧放缓了脚步,没有过分疏远,也不见得多么亲近,“我知道了,不急。”
哪怕是主角,筑基期和结丹期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还是不容忽视的。苏牧心里苦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过被坑了一次,怎么就畏首畏脚成了这样?
然而一次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怕就是命了。他曾经写下的命。
刚生出的那点心思,一下子被苏牧掐的苗都不剩,要养成乖巧软萌师弟,随意选谁也好,凌琛不行!
两个人并肩而行,稍大一些的青衣少年身量高出不少,却体贴地放慢步伐等着身旁的小少年,看起来倒也和谐得很,只是人心各异,如何能说得清楚。
所幸苏牧的洞府离丹霞主峰不远,这样的一段路也只是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可以看见前面一片氤氲的雾气,隐隐可见绚烂霞光。
丹霞峰又有人唤作药峰,赤霄真人作为一峰之主,身具重莲异火,炼得一手好丹,峰上灵药各异,药香和丹香相互交织,灵气都比旁的地方浓郁一些。
赤霄真人正在炼丹。
看赤霄真人炼丹是一种享受,天赋不错的人,就能从他炼丹的手法中看出一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而能见识赤霄真人这个境界的人的道,便是一大幸运了。这回他炼的丹只是结丹期用的元极丹,不多时便摆了摆手,行云流水般把刚出炉的、圆滚滚的丹药收入了一个青碧的玉瓶中。
“多谢师父为徒儿操心至此了。”苏牧从来不知道怎么和赤霄真人客气,他摊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那小玉瓶乖乖地落在了他掌纹极浅的手心上。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而对着赤霄真人,这笑意中又带上了小孩一样的狡黠——他总还是会被赤霄真人拍脑袋的那个小孩。
赤霄真人负手而立,甩袖子时甚至带出了呼呼的风声,冷哼一声,“你倒是不客气。这丹药,我说了给你的?”
苏牧嘻嘻一笑,除了他,谁还能让他师父放下架子来炼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低级丹药呢?占了便宜,他也不吝惜几句好话,“师父素来待我好,所以我这才结了丹,也是巴巴地来看师父了。”
这师徒俩感情是真好,都说如师如父,苏牧两辈子没享受过父爱,是真把赤霄真人当亲爹了。凌琛被忽略在一边,他并没有露出着恼或沮丧失落的表情,反而有点怔愣地盯着苏牧瞧,目光越发坚定。
“元极丹最适宜结丹期巩固修为,而元灵丹,我许久不炼了,倒还剩下一些苏牧往日炼制的,便予了你就是,好生修炼。”赤霄真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挥袖也丢了个玉瓶到凌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