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一个奇怪的梦,李元吉梦见大哥是神仙,梦见自己脸上的胎记可以拿下来,但是一觉醒来,眼前依然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熟悉的庶弟在他旁边打着熟悉的小呼噜,洗脸时水中的倒影还是那个熟悉的丑八怪,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去吃早饭的时候听到嫂嫂撕心裂肺的哭声,才知道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李承宗突然夭折。没有任何预兆,一夜过后就没了。郑蕙兰哭得死去活来,窦氏连连骂她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李建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安慰郑蕙兰小孩夭折是常有的事,以后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他脸上的胎记果然是小鬼。李承宗和李元吉差不多年纪,昨晚的勾魂使者原本是来勾李元吉的魂,结果附在他身上的小鬼动了手脚,勾魂使者勾走了李承宗。
大哥一心护着他,他却害了大哥的孩子!李元吉跑出去,找了面镜子,看到脸上狰狞的“胎记”,拿起刀就要割。
冰冷的刀刃闪着锋利的寒光,李元吉手起刀落没有半点犹豫,这时一只温柔的手抓住他拿刀的手腕。
“元吉!”
“大哥……”刀落到地上,李元吉抱着李建成大哭,“大哥,是我害死了承宗。我早就该听怪老头的话,早点死了倒好……”
“不是你的错。”
“可是大哥……”
“别再说了,”李建成轻拍李元吉的肩膀,“有些事看到了也不能说。至于那个怪老头……”
李元吉趴在李建成怀里,没看到哥哥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接下来的好几天,李建成都说特别想吃烟熏、油炸的食物,弄得厨房里面每天烟熏火燎。不出十天,那个怪老头满脸尘灰狼狈不堪地来找李元吉,还没来得及吓唬吓唬他,就听到房里传出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姜太公,好久不见啊。”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从黑暗中走出来。他长得和飞廉很像,额头上也有和飞廉类似的印记,而且和飞廉一样身上笼罩着一层神光,只是看起来比飞廉年轻得多。
“恶来……”姜尚抖了一下。
“姜太师真是好记性,一千六百年前害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飞廉敬重姜尚年纪大,而且在人间受的烟火比自己多,所以不太愿意得罪他,可是恶来没那么多顾忌。
“当年仗着你们人多欺负我势单力薄是不是?现在你香火多欺负我没人供奉是不是?你飞廉爷爷对你客气,你就当你恶来爷爷也怕了你是不是?”恶来上前对着姜尚就是拳打脚踢,“你他娘的区区一个灶神,只配受烟火不配受香火的东西,脑袋长屁*眼里了,敢惹到丞相头上。我叫你装神弄鬼,叫你欺负丞相的弟弟,叫你欺负我父亲老实……”
李元吉已经看傻了,只到看到姜尚被恶来打得抱头鼠窜,最后夺门而逃,才看向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你是谁?”
“哟,丞相的弟弟。”恶来抬手向他打招呼,“我叫恶来,是飞廉的儿子,以后负责陪你玩。”
“哈?”李元吉不懂他说的“丞相”是谁。
“哈什么哈?”恶来揪住李元吉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前世是我把你哥哥教成了大将军,要不是他说你有武学天分,我还真不屑来教你这小屁孩。”
“哦……”其实李元吉是越听越糊涂了。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元吉好歹有玩伴了,于是李渊和窦氏经常能看到李元吉一个人在院子里,却好像有谁在陪他玩一样。李建成说小孩经常会想象出一些朋友来和他们玩耍,李元吉这样不容易被其他小孩接受的孩子更容易有想象中的朋友。可是李元吉能清楚地描述出玩伴的样子,说陪他玩的人叫恶来,是飞廉的儿子。
虽然飞廉在名义上是李家的下人,李渊总感念他曾救过李建成,不会在他面前摆主人的架子。听说飞廉的儿子在陪李元吉玩,自己却从没见过他,李渊以为是飞廉自己已经寄人篱下,不好意思再叫儿子来,便主动提出愿意让他的儿子一起来李家当护院,陪李元吉玩也不用偷偷摸摸的。飞廉只恨儿子多嘴,在李渊的再三追问下,只能说他确实有过一个叫恶来的儿子,但是那个儿子早就死了——天地良心,飞廉没有说谎,恶来真的已经死了一千六百多年了。
李元吉能看到鬼魂,这事李渊多少也有些猜到,听飞廉说恶来已经死了,但是李元吉经常和恶来一起玩,立刻想到是府中闹鬼,便要找和尚道士来做法事驱鬼。李建成连忙找了一大堆未必所有的鬼都会害人啦,和尚道士驱鬼未必有用啦之类的借口劝李渊打消驱鬼的主意,一边说一边看似伸手去关窗,但是李元吉看得到,李建成是顶着恶来的胸膛,不让他去揍李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