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因为夜色低垂的关系,坎贝尔突然觉得育斯特整个人几乎黯淡的消失在黑暗中。
「……」育斯特闭上眼睛,连续深呼吸好几次。那一天、那两星期,他的功能就只是一个发泄用的消耗品,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更证实而已。育斯特突然感觉很冷,从脚底到心头彻底的打了个寒颤。
「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育斯特的表情让坎贝尔有点想搂紧对方稍加安慰,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手伸出了,但他还是只拍拍育斯特的肩膀,「一切就到此为止。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钥匙给我。」
「钥匙?」
「车钥匙。要你当司机只是罗伦斯的恶作剧,目的只是希望我和你谈谈。」坎贝尔一耸肩,「现在既然解释清楚,就不该再麻烦你。」
育斯特抬起头,「不。我和布罗戴斯先生真的签了工作约,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当你的司机;不然将视同违约。」他露出苦笑,「你知道,我付不起违约罚款。」
坎贝尔呆了两秒。「罗伦斯!」他很想回头找布罗戴斯理论,脏话都已经到舌尖,还是被他硬吞下去。「可恶……」
「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牵连。」育斯特知道坎贝尔之所以不悦,是因为无法摆脱他的纠缠;于是他低声下气的说:「请放心,我只会做我分内的工作,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他打开后车门,恭敬的说:「坎贝尔医生,请上车。」
坎贝尔一言不发的坐进车里,育斯特轻轻关上门、回到驾驶座,发动引擎、打档、轻踩油门,将车子缓慢而利落的开出大门。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坎贝尔狐疑的问了。
「我不知道。」育斯特老实的摇摇头,同时按下gps知道。」
从后座往前看,坎贝尔可以看到育斯特斜后四十五度角的侧面、握着方向盘的手、以及映在后照镜里的一双蓝眼睛……客观来说,景象十分赏心悦目。他对自己的审美品味一向有信心。好像欣赏着coede雕像,他就这么有些贪婪的凝视那张侧脸好一会儿;突然间,他发现雕像的颚线微妙的动了,他立刻把视线别开。
「……我看了新闻。」因为有些沉闷,育斯特开始闲聊,「心室减容手术,真了不起……你一定很累吧?」
坎贝尔看着育斯特的后脑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手术结束到现在,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让我算算……这两天我在手术室里共待了……十七小时。」
「十七小时?噢……」育斯特讶然,「那么……不只动了心室减容手术吧?」
「参议员的状况比较复杂。」坎贝尔开始娓娓道来:「一开始其实要进行心脏移植。没想到,当捐赠者的心脏送到医院之后却发现收缩功能失常、搏动迟缓还有休克现象……我们先建立体外循环支持捐赠心脏;但是功能一直没能恢复。怕移植之后反而导致衰竭,才紧急决定施行心室减容手术,等待下一个适合的捐赠者。过程已经很复杂、再加上这次手术的副手是新加入医院,和医疗团队的默契还不够;不像之前的史……」
坎贝尔突然住嘴。说到艾德·史密斯,免不了会提起史密斯转任郡立医院;恐怕就会让育斯特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于是他转开脸,假装看着窗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