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两只泥猴,陈仲帛的头隐约又痛了起来。他没想到关兮之那么大的人竟然也能像个孩子一样,在田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陈锦干活不知道惜力,关兮之拿过儿子的小锄头,轻拍孩子肩膀道:「好了,这里我来弄完,锦儿先过去找爹爹吧,你该歇会儿了!」
陈锦眨了眨眼,「夫子爹爹也一起坐吧!」
「好,等夫子爹爹弄完这里就过去。」
「夫子爹爹要快一点儿。」
「知道了!记得先把手擦干净啊,都是泥呢!」
陈锦扬了扬小手,蹦蹦跳跳地跑出田地。他要陪爹爹坐一会儿,不然爹爹会闷的。
看见宝贝儿子朝这边跑来,陈仲帛哪里顾得上地上脏乱,几步上前,连忙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田垄间尽是沟沟坎坎,这样不管不顾地跑来跑去,很容易摔跤的。
陈锦一指远处,「夫子爹爹马上就过来。」
应该很快了。陈仲帛淡淡一笑,他并不乐意儿子参与这样的苦力劳作。一来他是心疼儿子年纪小小承受不了;二来他也有些质疑这种活动的必要,儿子以后又不当农夫,干这些太浪费时间了,但谁让儿子喜欢呢。
田地里,关兮之闷头干活,偶尔抬起头,不远处的那对父子正聊得开心。
心中一阵温暖。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感觉,温馨,也祥和,一种家的感觉。
收拾好一切,关兮之慢步走出田间。陈锦见了,连忙捧上茶杯,「夫子爹爹喝茶。」
「好的,谢谢锦儿!」
一个转身,陈锦看到远处的农夫伯伯,小家伙顿时兴奋起来,「爹爹,我要和伯伯聊天去了,伯伯的田种得好好!」
两位爹爹同时点头。
尤其是关兮之,他更是积极支持着。他同意孩子过来的原因,就是想让小家伙多多和外界交流,知识另说,孩子的个性也能得到培养。
看着陈锦找到那几位种田能手之后,先是有礼地给人家鞠了躬,然后才抬起头,认真地问起问题。关兮之颇感欣慰,公事比谁都忙碌的陈仲帛竟能把孩子教导得如此之好,真是难得呢!
心存感激,关兮之刚想表示一下,转头就看到陈仲帛不太舒展的神情。心中略微了解,关兮之犹豫着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锦儿到郊外来?」
陈仲帛低着头,一言不发。
关兮之微微一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曾经在院子前面给锦儿开垦了一小块地方,还留下了很多漂亮的花种,那时候小家伙还没有出生呢!」
关兮之开心地回忆着,那时候他和阿宵一起期盼孩子的到来。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他们还是为孩子准备了许多小衣裳、合适孩子使用的毛笔,还有院里的一小块土地。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孩子长大以后会怎样,只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快乐就好了。
关兮之脸上挂满笑容,肆意飞扬的神采是陈仲帛极不熟悉的,陈仲帛看着他,眼神怔怔的。
自说自话,关兮之方才意识到失言,他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抬起头,视线温柔地望着陈仲帛,「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声音糯糯软软的。
陈仲帛心中一沉,他梦里也是这样的声音。那个人对他说:「我们这里很安全,你放心,不要怕!」一样是这种吴侬软调。
陈仲帛抿了抿嘴,「我们以前、以前是怎样相处的?」陈仲帛迫切地想要知道,却总是在探寻的关口自己放弃。他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害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谈。
犹豫的心情关兮之理解,他也有过这种复杂的情绪,总想着向前跨出一步,但又担心前方的险阻不堪,好像前方就是深渊一样。
关兮之拍了拍陈仲帛的手,像是安慰一样地说道:「我们的相处就像现在这样,我一直觉得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你。咱们总是十分的有默契,通常你一个眼神我就会明白你的意思。而你也是一样。」
关兮之看着陈仲帛,思绪仿佛飘到了几年之前。眼中有种眷恋,似是不舍……
陈仲帛看见了,隐约有些心动,「那时候的我是怎么样的?」
不记得的事情,总归是让人好奇的。
「宽厚仁义。」
只有四个字,关兮之只说了四个字。这四个字是他对阿宵最好的形容。
「你很要强,也很勤劳。伤好一些就开始闲不住的忙碌起来,像是生怕欠我人情似的。那时候你会帮我给孩子们讲课,替我喂鸡、扫院子。后来你开始刺绣,你总是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丝线。
「你对人十分和善,邻里街坊的婶子、阿嫂都愿意和你学习刺绣,你教得认真,从来不吝赐教。孩子们也喜欢你,你把家里的小鸡崽送给他们,让他们养着玩儿。」
关兮之轻轻一笑,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心中悄悄描绘阿宵的样子。
「我以前、以前真的是这样吗?」陈仲帛记不得了,关兮之说的这人尽善尽美,他真的是这样吗?
陈仲帛犹犹豫豫,关兮之见了,隐隐觉得心痛,不过——
「这就是你了,当然了,这是能用言语讲出来的,而剩下的是情、是感情。」
关兮之无奈,感情的方面无论如何他也描述不清,又或者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说爱吗?有多爱?要如何才能够说得准确?毕竟,感情不是可以用木尺丈量的啊。关兮之低着头,满脸苦涩。
陈仲帛忍不住眉头轻蹙,「你为何不介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