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雅侧头瞧着但跪不语的暗卫九,温柔道:“在我看来,他不是杀人剑。爹你看我待他是暴殄天物,殊不知敝帚自珍,与其假他人之手,让他徒受折磨,不如由我看管。再说,我连这一个人都护不住,他救了我,我放任旁人欺负他,还谈什么立不世之功,又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暗卫九听得动容,不由得抬头,正撞见司徒雅满眼笑意。
司徒庆话不多说,长剑一指,便抵住暗卫九咽喉:“我若是要杀他,你拦得住我,护得住他?”
司徒雅道:“你是我父亲,我自然不会拦你,唯有陪他一死。方才不负情弃义。换了旁人却没那么容易。江湖险恶,险恶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何况,这世上能杀暗卫九的,只怕也不多。”
司徒庆笑了声:“为父说不过你,你的道理是一套又一套,只是这道理,能值几两?你要不是武林盟主和点绛派掌门之子,武功尽失,不靠这点家业,莫说行走江湖,即便是行走市侩,也是步步难行。你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以为世人都像为父这般讲道理?你要带刀随你,叫你一声主人,就要拿出能耐来,让他心服口服。莫说养暗卫死士,即便是养条狗,你也要养得活它。”
“除了当武林盟主,”司徒雅一本正经,等着司徒庆开价,“没什么不好商量的。”
司徒庆收剑入鞘,沉思须臾:“带刀本是为父的暗卫,之前为父也已讲过,养他十四载,吃穿用度,可谓不菲。教他的师父出类拔萃。单说厨艺,是请了蜀中膳祖悉心教导。每旬所花,虽不及千金,但也所差无几。他如今风华正茂,正当为我司徒家效力,却平白无故让你拿去消遣……你说说,你不要他为你建功立业,图个什么,拿他有何用处?”
司徒雅认真答道:“用处很多,最不可或缺的,是暖床。”
暗卫九听罢,惭愧得几乎要把脸埋进地里。司徒庆怔了良久,怔得连发怒也忘了。
“爹你别生气,他已和我行过房事,”司徒雅腼腆道,“要对我负责。不然,我会寻死觅活。”
“……”司徒庆哽出一句,“孽畜!”
司徒雅轻描淡写:“爹,我自幼在点绛派长大,身边全是姑娘,久而久之,心性阴柔,免不了喜欢男人。何况没人嘘寒问暖,你身为父亲,却从未抱过我,我对旁的男人着实陌生。近来我生死一线,唯有暗卫九对我不离不弃。他抱了我一路,待我无微不至,我才勉强活下来。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这孽缘根深蒂固。爹你就是问心无愧,念在我这些年为司徒家周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该成全我和他。更何况,我将武功渡给大哥,让你那不成气候的大儿子,身手和三弟一样好,往后他就算当不了武林盟主,也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算是给爹了了一桩烦心事,已尽孝悌之道。”
司徒庆听得勃然大怒。暗卫九却幡然醒悟,二公子是真的需要他留在左右,尽管这种需要不利于二公子独当一面、成家立业。他并非如他师父胡不思讲的那般无足轻重。只是他清楚记得,幼时初见二公子,二公子是让盟主抱在怀里的,父子感情很好,若非如此,盟主也不会因一句童言就收留他。因此暗卫九很不明白,二公子为何会认为,他父亲从未抱过他。
司徒庆怒的是司徒雅不争气,却并未指出司徒雅哪里说的不对,只是冷冷问:“你这是何意?”
司徒雅低声道:“只是怕爹因为我是个断袖,想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司徒庆听他把话讲绝,心中一动,反倒冷静下来:“你心仪之人是男是女,与为父有何干系?”
司徒雅轻叹道:“饱见英明。”
“你,”司徒庆缓和神色,沉稳道,“你若真是情比金坚,想要带刀,为父应当成人之美。只是养他不易,按一月千金算,半年之内,你至少凑齐二十万两黄金,替他了了十四年的帐。至于你误他前程,往后则须每月付他千金,正所谓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作为主人,方才算不得亏待他。”
司徒雅和暗卫九听得齐齐一震,二十万两黄金,也就是两百万两白银。
司徒雅第一反应是,不如往金陵,洗劫朝廷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