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经过了肖锐能让马青重新碰感情得要多大的勇气,那几乎是他仅有的对感情的希望了,可没想到的是马青的心刚刚开始愈合了,就被他连整张皮都揭掉了。
听著崔霄鹏半哭半笑的声音,肖锐的心揪在了一起打哆嗦,痛倒是哪里都有,头皮发麻、手脚僵硬,四肢冰冷,好不容易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抖抖索索好半天才点著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他想骂,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他想揍,可一点劲也使不出来。
“知道吗?你给了他一巴掌,我给了他一棒子,後来他说不怪我,说就当还帐吧,反正他也习惯了,欠了那麽多,索性就这麽还了,以後再也用不著欠人了,然後就头也不回的结婚了。”
马青就这麽结婚了。
肖锐离开崔霄鹏家已经是傍晚了。
崔霄鹏没有守约去酒吧接阿北,他和肖锐坐在地上说说哭哭,哭哭说说,说他是在一个酒吧里碰到马青才知道他和肖锐掰了,马青又去酒吧找工作,还问人家能不能管吃住,酒吧说不招人,马青又说不给工资也行,管吃住就可以了,後来他硬把马青拖了回来,没几天马青就跑没影了,等再找到他,他在一个饭馆里端盘子,从早到晚11个小时,睡在饭馆後面的小隔间里,里面跑著老鼠和蟑螂。说马青自从离开肖锐就没怎麽哭过,该玩该笑跟个没事人一样,每天晚上就在本子上写,第二天再烧,写写烧烧,日子就过去了,说马青不管搬哪都抱著他那个宝贝滑板,却从来不滑,说马青看到肖瑾生了儿子,大家让他抱一抱,马青被那孩子吓得跳得一丈远,说马青是在马晨一岁了之後才重新开始跟他说话的,还说他真他妈的谁也不计较了,感情是个屁,抵不上马晨的一罐奶粉重要。
崔霄鹏对著肖锐说说闹闹,啤酒瓶撂了一串串,然後就是你骂我混蛋,我骂你渣子,骂来骂去俩个没跑掉都是混蛋渣子。
吐了三回,肖锐终於觉得清醒了点,也没管那个醉得不成样子躺在地上大喊大叫的崔霄鹏,离开了崔霄鹏漂亮的小别墅,打了车,转了几圈,最後他坐在当年常和马青跑步的小花园的石凳上看月亮。
月亮很大很圆,天越来越冷,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他知道当年马青一定也坐在这里看过月亮,睡在这里也有可能。
肖锐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把钱包最里层夹著的四张电影票拿出来凑到眼睛上一张一张的看,这几张电影票是当年他从马青的黑皮本子里拿出来的,为什麽要留下,他说不清楚,这些年除了更换钱包,他也从没有把那几张票拿出来这麽仔细地看过。可现在他想看了,眼泪糊了一脸什麽字也看不清楚。
然後就是肖锐握著那几张电影票坐在花园里冷笑。肖瑾结婚了,看了那种马青和崔霄鹏在床上的那些东西她还能和马青结婚,这得有多大的勇气,要忍多少的怨气。
那个从小怕这怕那娇滴滴的肖瑾能有这个勇气?那个从小眼睛里就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肖瑾能有这个勇气? 那个小提琴考级都要保证一次就过自尊心强得不能再强的肖瑾能忍下这股怨气?那个身後有一群追随者随便哪个提出来也不比马青差、更别提那个对她死心蹋地的王海伴其左右的肖瑾能忍这常人难忍的怨气?
肖锐了解肖瑾,太了解了。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肖锐离开了公园,走了不到一刻锺,就到了当年他和马青住的302,也是马青後来和肖瑾的家。
开了门进去,房子黑乎乎的,肖锐开了所有的灯,看著这似乎多少年都变不了的家俱发呆。同样的东西迎来送往了多少人,以前是肖锐和马青,後来的肖瑾和马青。肖锐盯著这套早就烂熟於心的房子两眼发直。
肖瑾和马青结婚似乎就没置备什麽东西,沙发电视全是旧的,甚至那张双人床都是旧的,他记得肖瑾当时好像说什麽大家都刚工作,能省还是省点好,以後再慢慢的买。说的真他妈的在理。马青没有钱是不错,肖瑾有没有钱,他妈能不能置得起女儿的嫁妆,肖锐可是一清二楚。
马青真的能在这张和哥哥打过滚的床上再和妹妹继续打滚?
进了卧室开了衣柜翻了半天,又到卫生间翻了半天,再到那天把马青打翻的电视柜的柜子翻了翻,翻到最底下的柜子时一个东西掉出来看得肖锐发了怔。
把那个没有包报纸的滑板拿出来,帆板海滩,鲜豔如新。肖锐只觉得一股腥咸的东西冲上喉管,靠在柜门上闭著眼好半天才把那口东西用力地咽了下去。
——你别以为他还喜欢你,做梦去吧,马青多聪明一人,心里明镜似的,谁值不值得,他看的不比你我清楚。
——马青不管搬哪都抱著他那个宝贝滑板,却从来不滑。
抱著滑板坐在地上,肖锐明白崔霄鹏说的对,马青真的谁也不爱了,也不爱他肖锐了,因为他搬走了所有他和马晨的东西却把这个滑板留下了,因为这块滑板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因为这块他曾经最爱的滑板把他的肋骨打断了。
在房子坐到了晚上十点,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两个家里打来的未接电话,肖锐先进了浴室把脸洗了洗,又找了些药把脸上好歹擦了擦,然後关了门回家了。
等肖锐进了家门,肖母正看著电视,看见肖锐脸上的伤愣了一下,“脸怎麽了?”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