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沉默了片刻,慢慢地抬起头来,在提出这个过分的请求之后,他的视线第一次与她的目光相遇了。他的眼中隐藏着深深的悲伤。
“……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居然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
以前那个即使面对逆境也总是信心满满地有条不紊下着一道道命令,指挥着整个新选组的、强大而睿智的男人似乎消失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焦虑、暴躁而茫然无措,怀着英雄末路、被战争的两方同时抛弃和践踏的愤怒,失去了他一直以来最好的首领、兄长和朋友,彷徨着不知道要去向何方,才能重新赢回这一切——
柳泉的双眉慢慢地紧蹙了起来。
她注视着他的目光里,逐渐带上了一丝悲哀、同情和怜悯,仿佛很干脆地就放弃了和他争辩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回到那个她憎恨的家庭中去一样。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震惊不信变成了平静漠然。
“……假如,我拒绝呢?”她低声问道,那种问话的方式似乎只是一种随意闲谈而已,并非挑衅或是试探。
土方似乎被她这个问题噎了一下。他深呼吸,然后抱歉似的望着她。
“……请你一定要这样做。”他低声说,大概因为知道作出其它诸如躬身或者跪地的拼命拜托的姿态会更加刺‘激’面前的她,所以他并没有那样做。但是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和决然的情绪。
“……在那之后,我愿意满足你的愿望。”他咬牙说道,就好像说出这种话会要了他的命一样。“什么愿望我都可以答应你……”
柳泉蓦地竖起右手,阻挡了他继续说下去。
“是吗……”她轻飘飘地说道,看起来心思压根就没有放在他方才的许诺上。
“别为难自己啊,副长?”她居然微笑了一下,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微妙的嘲讽意味似的。“我可不想做个要挟自己大将的坏部下呢?”
土方:“不……我并没有……”
“……好,我答应你。”柳泉很快就打断了他,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道。
“但是我并不能够保证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因为,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我的舅父家并没有那么高的地位足以影响那些真正下决定的人……不过假如作出这样的努力能够使你心安的话,那么我就去做。”
她的语调像是雪‘’落在结冰的湖面上那样,轻柔而冰冷。
“我会以全部的诚意尽力拜托他……但在那之后,他是否能够发挥所有的能力,他的影响力是否又大到足以保证局长被平安放归……这件事我不能够保证。”她说道,“我只能保证,我会拼命为局长争取最好的结果。因为这是你第一次真心而坦率地拜托我去做的事情。”
土方沉默,然后简短地说道:“……非常感谢。”
柳泉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呃……‘舅父’,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她想了想,淡淡地继续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警告之意,“就连我也‘弄’不清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土方在说话之前停顿了一下。
“假如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说是因为想要摆脱舅父的控制才跑出来参加新选组的,是吧。”
柳泉没有回答。
“……事到如今,为了新选组……不,应该说,是为了我个人自‘私’的愿望,要‘逼’迫你回到那里去,我感到非常抱歉。”土方说着,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一丝充满歉意的苦笑。不过,他没有鞠躬下去表示道歉——因为他知道那么做无疑会伤害到面前的她。
柳泉仍然没有说话。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住整个房间。
半晌之后,柳泉终于勾起‘唇’角,轻声笑了笑。
“……没什么。对于这样的结局,我早就做好了觉悟。”她淡淡地答道。
“我知道任‘性’地扮装加入新选组,是不可能长久的……在真相暴‘露’后居然还能够留下来,是大家对我的宽容和守护。现在,是我回报新选组的时候了。”她的语调一开始有点浮动,说到最后,已经只剩下冰冷机械的情绪。
自始至终,她的反应虽然也有按着“清原雪叶”的设定来走剧情的初衷,然而乍然听到土方真的作出这样的请托时,心中不是不震惊的。继而还感受到了一阵难以置信的恼怒和挫败感。
攻略了这么久、也获取了一些自己以为是很美好的事件回想和cg,有那么一些瞬间她曾经以为能够触‘摸’到副长的内心了,然而近藤的被捕瞬间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
……所以说,果然局长才是他的真爱,她最大的情敌吗。
坦白说,在近藤被捕之后,她也并不是没有预测过会有这样的可能‘性’——毕竟即使没有她那个舅父家是长州厨的设定,当初在风间夜袭西本愿寺的时候,最后居然拿出一封高杉托他送给她的信件,这件事难道还不足以深深留存在副长的心里,让他产生狐疑、震惊和恼怒吗?他可不会知道她和高杉总共就见过两面,是不是?事实上,总共就见过两面的人,即使是朋友,也不一定非要在生命终结的时候还要送信给她吧,是不是?而且,她也没法解释自己作为新选组的队士,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长州的军事统帅兼海军总督啊?
所以说她一开始还以为出问题的会是“高杉送信给她”这件事。然而副长并没有提起——该说这算是副长那种会在奇怪的地方出现的风